不识忧愁
清月缓缓走到门边,右手轻轻扶着门框,静静聆听着外面传来的曲子。大哥从未弹过此曲,可这旋律,却又那般熟悉。
不由得向前近了几步,躲在门口的树后,看着房前竹林中那个影影绰绰的淡紫色背影。
曲子自是铿锵磅礴,只是比起梦中的琴声,他弹的,似乎多了几分空灵,就像是从亘古的回响,缥缈虚幻。
梦中那人,清逸如仙,而透出的冷漠,却又让人难以接近半分。
一曲幽幽而终。淡紫色影子略动了动。清月抿了抿嘴唇,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下了。不知为什么,此时不想与他照面,更不愿去追问些什么,似乎这一夜之间,兄妹之间便凭空增了这许多壁障,心的距离渐渐远了。
不等江辰,徐徐流动起来。
大哥说过,心里若是烦闷了,去找二哥耍耍剑术,发泄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清月从后窗翻进屋子,取来双剑,复又从后窗翻出,径直走向屋后的竹林深处。那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另一屋舍的轮廓,离得不过百二十步,看得却那般不真切。
“月儿,今日怎的有兴致自己跑过来了?”重渊坐在屋前青石阶上,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宝刀屠燨。刀刃细细镌刻的苍龙纹,缝隙里藏着些抹不去的干涸血迹。这柄刀,随他一起扬名江湖、平定方圆数百里的敌对门派。刀上的血迹,令人莫不胆寒。
清月没说什么,走到门口,挨着二哥坐在檐下青石阶上。目光游离,最后仰望郁郁葱葱的竹林,定格在竹叶间透出的,那一抹澄澈蓝空之上。
良久,缓缓开口,“二哥,陪我打架。”如同深秋的肃杀提前到来了一般,冷淡、孤寂、平静无澜。不再像是那个粘人的小女圭女圭。
重渊自然察觉到了些许怪异。沉吟片刻,缓缓站起来,转身,笑道,“好。”同时伸出一右手,拉起坐在阶上的清月。
“唰”的一声,双剑出鞘。只是江湖上十分常见的鸳鸯双剑,轻便小巧,却又平淡无奇。清月左手反手执剑横于身前,右手正手执剑斜于身后,剑尖指地,素白的袍子随风微微摆动。
“月儿当心了!”说话间,重渊几步抢上前去,纵身跃起,屠燨携着万钧之力劈将下来。眉心一点朱纹如同灵动的火焰,却又像是被什么束缚住,动弹不得。
清月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左脚一点,向右轻盈跃出数丈。屠燨并未因此陷入地面,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刀锋一转,向右横扫过去。
“衣服被砍掉一截就不好看啦。”清月笑了笑,向上一跃,脚尖又在竹竿上一点,如同离弦之箭,手中两把宝剑一同破空而去。重渊抬起屠燨架住双剑,双臂一振,挡回了反击。
“哎呀!”
这一挡,力道却是不小,清月连忙向后退了数步,方止住了这后劲。
闻声,重渊忙敛了刀锋,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清月猛然一抬头,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当然没事啦!”又补充道,“眼看着就要败了,当然要吓吓你,让你停下来,这样我就不算是失败啦!”说罢,唇边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夸张到极限的弧度,这笑容背后,一眼就能看出有点小阴谋。
“你……”重渊一时无语。这招对自己可是百试不爽,唉,浪费了此一雪前耻的大好良机啊。
“二哥,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呀?”清月似乎恢复了原来的活力,又扑上前去,捉住重渊的左手,摇啊,摇啊,此事若给她加一个雪白的、毛茸茸的尾巴,就活月兑月兑是一只粘人的猫儿了。
“死丫头,说是要与我过招,真打起来了,自己又心不在焉。若论往日,不都要先用轻功折腾我,直到我累个半死再反击的吗?今日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真应该把你送到叔父那里,再好好学学!”重渊不禁狠狠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那只可怜的左手,心疼的揉了揉,不顾旁边那只满脸黑线的猫儿。
“啊!不要!我不要去叔父那里!”
清月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就撞上了……某种物体……还是淡紫色的。额……上面还有紫云刺绣……怎么……这么像是自己亲手绣的……送给大哥的那件衣服……上面带有的纹路……
“小丫头又不老实了?”江辰唇边挽起一个高深莫测的优雅弧度,“重渊所言果然不差,到处瞎跑,整天不安生,的确应该送去叔父那里,好好‘修理修理’。”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