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际野清冷萧瑟,万丈深渊古林落木无边。寒鸦凄鸣,声音缥缈久久回荡空谷。
断崖下那一路细细碎碎的声响格外醒目。
“大哥!大哥——”
清月蹒跚着爬在荆棘丛生的野林子里,雪白的衣衫褴褛不成样子,光洁华贵的蚕丝料子沁出淡淡的血丝,两颊深深浅浅的划伤,血泪交融,如同无瑕璞玉磕碰出丝丝裂痕。
“大哥……”
再也支撑不住,清月踉跄着跌进满地枯黄。地上横躺的木刺深深扎入白皙纤弱的双手,浑然不觉。
“月儿……回去吧。照风先生所言,大哥很可能是被汜虞抓走当了人质,在这附近恐怕寻不到什么踪迹。更何况……那什么阵法的术师功力挺厉害的,便是找到了大哥,也很难把他救出来……”
“……汜虞…………怎么会…………大哥明明说好的,要带着我们一起去打坏人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掉,丢下这乱糟糟的庄子,算什么啊…………”清月有些狂乱地抓起四周杂草掷到地上,闹了半晌,忽然又呜咽起来。
重渊看着心疼不已,俯身搂过清月,就像许多年前一样哄着她,安慰她。
吟风静立一旁轻叹不语,淡蓝色水纹衣装一路跋涉依旧纤尘不染。双手结印掌心青芒化作云烟弥散开来,带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清月终于沉沉睡去。
“风祭司,如今……”重渊轻轻拔去清月掌心的倒刺,抬头望向吟风,蒙尘的面庞上挂着少有的凝重。全然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江家老二,眉目间倒有几分大哥的样子。怪在谈吐中神色语气并无任何疏离,似乎与吟风早已相识,异常信任。
吟风又是长叹一声,拂了拂衣袖上的微尘。似乎毫发无伤的样子,墨色的双瞳中却溢满了疲惫。
“如你所见,江山弃不知受何人蛊惑,日日神情恍惚,庄主之位形同虚设,偌大一个江城山庄,全凭大公子一人支撑。如今山庄周围密布血书阵法,大公子突然失踪,恐怕是同一人的手笔,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竟有如此实力。敌暗我明,着实凶险。”说着淡淡扫了眼周遭木石。反常的葱绿中流淌着一抹诡异的血色。
“……我明白。还要劳烦风祭司,易容成大哥的模样,助我摆平此事。”重渊也顺着目光看去,爬满青苔的树干上镌刻着与崖上、与血灵阵中相同的禁咒符。
果然如此。
自己早已身陷一个无边无涯的陷阱、深不可测的诡谋之中。
“这应该是月儿最后的命劫了罢……事情平息后,祭司便撤去傀儡术好了……反正我已完成了我最后一世的使命,魂飞魄散也没什么不好的。”重渊疲惫的地望向天空,参天木叶之外浓郁瘴气早已掩映着天际一片晦暗。“月儿的剑气还能支撑下一世轮转,只可惜,我是不能陪她了,大哥他恐怕也很难……最后一段轮回,还望祭司替我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