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萝漫漫 第七回 妖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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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跌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但略微颤抖的身子却出卖了她此刻恐惧的心理,她咬了咬惨白的嘴唇说道:“姨娘,来的大夫原就不简单,是个道士。”其实绿意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本想靠近了偷听,或者套套日常关系好的丫鬟的话,但是到了那里只看见整个鸣翠园只有王嬷嬷和托庸守在门口,那两人面色正常,倒不像福晋不妥的样子,等了很久,从房里出来一个道士装扮的人,几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身影,吓得自己还以为是见了鬼了,又联想自家姨娘那些个秘密,只得镇定的回了疏月轩,此刻给出这个答案也让柳姨娘浮想联翩。

“道士?怎么会是个道士?老爷为什么会请个道士来?”柳姨娘面露迷惘,缓缓的坐下口中低声喁喁:“是啦,只有方外之人才有可能解了妖毒,否则那些个凡人大夫怎么会保得住她的命。”她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垂在桌上,眼神狠戾:“莫不是芙宁那个贱人命不该绝?老天爷还特地派了个道士来救她?真是老天不长眼!”话音刚落,天空电闪雷鸣,哗啦一声,一道霹雳狠狠的劈到疏月轩院中的其中一棵柳树,“啊!”柳姨娘捂住脸尖叫了一声,绿意忍不住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却看见了指缝中透漏出的姨娘的瞳孔变成了白色,她紧咬着下唇,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啧啧,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过,忽然房中出现了一个褐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他眼角上挑,眼眸闪烁,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嘴角弯起大大弧度,“死虫子,不要以为你这次帮了我,我就感激你,这都是你欠我的,当日要不是你被那牛鼻子追杀,拿我做了筏子,我又怎会被那清一老道伤得差点魂飞魄散,只得夺了这个女人的舍,现在魂肉不契合,不仅要帮她完成成为福晋的执念,还不得不用院中柳树聚阴修炼,不敢出这园子一步,生生就如坐牢一般。”柳姨娘放下捂脸的手,白瞳旁淌下两行血红的眼泪,面上似哀婉又似怨毒,男子轻蔑的一笑,单臂一挥,柳姨娘身形一闪,甩到西侧的圆角柜上,直接砸坏了柜门,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笑话,我东泉何时欠了你,技不如人,就不要怨天尤人,给你妖毒,是想看看一个半妖半人的怪物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哈哈真是有趣啊。”冬泉张狂的大笑起来,长发无风自舞,就像蝎尾巴一般狰狞,“你不得好死”柳姨娘“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妖本就是逆天而行,常常死于劫雷之下,确实是不得好死,承你吉言了!”冬泉不在意摊摊手,又慢慢蹲,一只手模了模下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人了?到底是你夺舍了她,还是这个人类吞了你的妖魂?”看着柳姨娘如遭雷劈到呆滞,又到恍惚的表情,冬泉站起身来,“你果真有趣,我就让你继续活着,看看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他的身影慢慢隐于空气之中,似又想起什么来,拍了下手,挤眉弄眼的说道:“对了,刚才你说话那么大声,我真怕有人听见,帮你设下结界,不用感谢我哦,我真是好人,哦,不,是好妖,哈哈。”冬泉笑着消失在房中,就如他来时一般,没有任何人察觉,“你!”柳姨娘气的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忽又想起东泉离去前说的话,神色黯然,目光晦暗难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凌柱与章佳氏诉说完衷情,又安抚了她慢慢睡着,坐在一旁,盯着章佳氏的肚子猛看,眉头深锁,又似想不通般摇摇头,轻笑着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低声叮嘱了王嬷嬷几句,王嬷嬷面带感动,点头表忠心,让凌柱很是满意,这才带着托庸直奔墨韵堂。

墨韵堂是钮钴禄家当家主母住的院落,虽然老太太舒穆禄氏已经很久不再管事了,但却不影响她对整个府邸的掌控,此刻她坐在正堂的上位上,目漏寒光的盯着底下跪着的几个丫鬟,“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出了人命了?福晋的燕窝是谁下的毒。”舒穆禄氏往后靠了靠,右手轻轻的搭在桌子上,福晋房间里四个大丫鬟之三已然全在这里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惶惶,犹豫不决,“给我说!”舒穆禄氏猛然一拍,惊得下面的丫鬟全身一颤,其中一个身着浅粉色褂子,内着素色长裙,周身沉稳的丫鬟往前跪了跪:“回老太太话,这事看着简单,其实不然,不是奴婢们知情不报,而是奴婢们不知该从何说起。”舒穆禄氏微咪了一下眼睛,满脸的皱纹挤的更深了:“你这话倒是说的机灵,叫什么名?”“奴婢是福晋的陪嫁丫鬟翠云。”“你就先说说,这燕窝是谁煮的?”翠云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身旁抖的很厉害的穿浅黄色衣裙的丫鬟,面色平静的说道:“是翠鸣,但其间翠鸣因为跑肚子,曾请翠竹姐姐帮忙相看,此件事情,我和王嬷嬷可以作证。”“你凭什么作证,你又去做了点什么?”舒穆禄氏淡淡的问道。

“回老太太话,福晋让我拿了库房的钥匙去取上个月才进到府里的那段天青色雨花棉,说是要给未出世的小主子做套衣裳,福晋要到园子里走走,让王嬷嬷去催燕窝,一路出的门,路上遇见过翠鸣,所以可为她做证。”翠云并没有被舒穆禄氏的态度所吓倒,而是缓缓道出事实,正堂安静得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良久,老太太终于发话了:“翠竹呢?去哪里了?”没有人回答,舒穆禄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来人,给我把翠竹带来!咳咳”舒穆禄氏一时气急,反被呛到,身边的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书画立刻为她倒了一杯香茗,老太太当年的陪嫁赵嬷嬷则面带担忧的为她轻拍着背。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正堂上传来了凌柱的声音,场中之人都朝门口望去,只见男主子一身官服未换下,可见来时匆忙,但脸上却喜气洋洋,并不见哀色,这样就不免众人遐想连篇了。

舒穆禄氏一见自家儿子那么器宇轩昂,先是老怀安慰,过后又心中嘀咕起来,莫非自家儿子并不关心自家的福晋?但是福晋月复中怀着的毕竟是钮钴禄府的血脉,怎可轻视,不行,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于是乎,慈母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严母,她威严的扫视了一下房中之人,面含警告,抬头说道:“凌柱,来了怎也不先去看看福晋?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福晋,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上不了台面的妾,平日也是贤惠温顺,更不说还月复中还有了你的骨肉,您怎可如此怠慢!?”一席话说的凌柱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正堂中的众人则肃然,知道老太太这是要为福晋撑腰了,凌柱看了看场中各人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鼻子,莫非平日自己对福晋真是太差了?才会让他们有这种想法,他讪讪的笑了笑:“额娘可是错看儿子了,我刚从芙宁那里回来,母女康健,额娘无需担心,保重自个儿身子骨才是,要不儿子就太不孝了。”话音刚落,大家震惊呆滞的表情让凌柱心底一阵舒服,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很镇定的,嘿嘿。

不过还是有些话,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他清清嗓子,朗声说道:“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刚才额娘说了,去把翠竹找来,都去,都给我去找。”丫鬟们慢慢爬起来,搀扶着走了出去,赵嬷嬷看了看舒穆禄氏,见她的头微微点了点,立刻招呼着书画,书琴,书墨,书棋走了出去,临去前还偷偷望了一眼凌柱的脸,发现那喜悦之情不似作假,知道许有喜事发生,这才心安。

“托庸”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后,凌柱转身喊道,“在”托庸不声不响的跟在凌柱身后,身高1米8的大个子却十分不起眼,“去,把门给我守紧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是!”

等到托庸也走了出去,凌柱这才转身向舒穆禄氏躬身一礼,“儿子给额娘请安!”“行了,别来这套了,你这瘦皮猴,说吧,到底是什么喜事,把你弄的这么紧张。”舒穆禄氏微笑着招招手让凌柱在自己身边坐下,“额娘,你可记得李大夫的。”凌柱神秘兮兮的往舒穆禄氏身边凑了凑,“哦,你说的是白云观那个?”老太太顿时认真起来,提到这个人,舒穆禄氏可比凌柱了解多了,说起来也是因为老爷子吴禄年轻时虽然不学无术,却交友甚广,无论什么人都愿意结交,当时的李大夫不叫李大夫,是叫李三狗来着,只不过是街头曾活不下,得了老爷子救济的小乞丐罢了,后来怎么了来着,李大夫回来以后,为了报恩曾经想拉老爷子一同修道,还特地施展了一些“仙术”,看的当日的舒穆禄氏和吴禄目瞪口呆,唏嘘不已,最后无奈老爷子年岁已高,也放不下娇妻稚儿,李大夫就此作罢,只说会替吴禄照顾其后人一二,老爷子去后,李大夫也不忘誓言,对钮钴禄府,多有照顾,舒穆禄氏也很是感激,也很有眼色这件事情作为家中隐秘从不外传,到如今,虽然大家都知道有个道士是大夫,且对疑难杂症还颇有一手,但知道李大夫不同常人的也不过舒穆禄氏和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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