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叠嶂之中烟云缭绕,古松矗立,枝干挺直,树杈紥枝姿态各异,林中疏朗为烟霭云雾所笼罩。向内山路幽深婉转,暗处沙影,树干中空,似有危机重重之眩感。在后远山巨峰突兀,山势骨角尖峻,似有凌云之势。
群山中空旷平坦之处,殿宇林立,塔影卓越。其中一座气势宏大,壮丽雄伟,结构虽简,精密精工,造型传神,在重重殿宇中凸显出来。而最威慑人心的是它整体如墨,在这群山中更显诡异。
殿内空寂辽远,黑暗层层下压,有立于间呼吸不畅之凝重。淡淡蜡与古香之气蔓延其中,古木而作的祭台上矗立着两支笔直的莲花灯座,灯座上挺立的蜡烛燃出崇明火焰,庄重毫不弯曲。一柄炫黑色长剑供奉于上,剑身雕琢有古藤老乌,重山长河,细密精深。剑柄处嵌有一枚似梅巧玉,似血欲滴而又凝固其上。
大小,有序的牌位从下而上威严有序,一少年身着庄严的黑色衣袍跪于跪垫之上,眼眸微闭,双手合十。
一张薄唇无波澜,高挺鼻梁焕发光,俊逸面额削人手,墨色发丝力挽狂。
少年面色平静,微翘的睫毛在烛光中映下蝶影,静静洒在白皙的的面颊之上似要破茧而飞,恰似尚膳谪仙人。
静谧中少年缓缓睁开眼,星眉剑目,漆黑深邃。
少年站起身,目光坚定的凝视着眼前重叠而上的牌位,伸手握住剑身从祭台上取下,转身脚步稳健的走近黑暗,两盏烛火依然如旧,相伴而燃,或是燃尽今生或是永世不灭。
宗庙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边,陡峭绵延纵横的阶梯下站满了人,皆是在等待着这扇气势凝重的青铜所铸成的大门打开。
大门开启的声音如钟声在寂寥的山中响过,少年站在门口,就算是傍晚的微光也让他感觉一丝不适。
待他刚踏出脚,身后的铁门重新关上,一声铿锵阻隔外界一切阳光的窥探。
“从即时开始,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修氏家族,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为弘扬修氏传统维护修氏名誉为己任。殇儿,你可谨记?”身着炫黑色正装的中年男子面色严肃的目视着略带稚女敕的少年。
少年对中年男子微微屈腰,轻声应道。“是,殇儿谨记。”少年面色平静,灵魂中延伸出的骄傲、坚韧、自信让中年男子诧异不已。虽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惊讶,但着实让他惊讶不小。
中年男子清清嗓子又说道。“不得泄露修氏机密,不得弑杀修氏子孙,不得干预皇朝之事,你可谨记?”
“是。”少年依旧用平淡的口吻答道。
中年男子以为他这次要反驳,结果还是没有等到料想的事情发生。
中年男子气馁的皱皱眉,随即又说道。“两年之内不得回归寒林古堡,不得依赖他人,不得向修氏家族伸要钱财。你可能办到?”中年男子心想这条应该够苛刻了,却没想到少年依旧一个简单的‘是’了得。
中年男子咬咬牙再说。“绝对服从命令,如有违背按家规处置,你可想好?”他说这句话还带有暗示,但少年依然没有说出‘是’之外的话,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费神。
“礼毕!”
这两字男子真是咬牙切齿才说出来,头上的青筋都快要冒出来。
待到男子说完礼毕两字,少年才抬起头,对正怒视着他的父亲露出一个挑衅的笑。男子双手握拳,有暴扁他一顿的冲动。
想让他修尘殇质疑修氏家法而无法得到认可,而没法到外面的世界去逍遥门都没有。虽然有几条真的很苛刻,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不受管束的日子想着都很美好,天高任鸟飞啊!修尘殇看着落霞的余晖开始期待晨曦的曙光。
中年男子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样子十分可怜。却没想到修尘殇只是对他微微挑眉。“臭小子,竟然向你老爹挑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让你明天走不出去。”
修尘殇快速后退,纵身一跃飞上屋顶。刚才的凝重气息早已经消失无踪,只剩台下的众人哀叹,摇头。有原来如此之感。
谁让他修流陌犯了几条戒规被罚终身不得再出这纵横墨立山呢!那是嫉妒,嫉妒儿子竟然可以到大千世界逍遥。不过,他的确有坐镇指挥的才能。
修流陌急速的追过去,两个身影在错杂雄伟的房檐之上急速游走。
“站住,臭小子。”
“听你的岂不是很没面子。”
迎面而来的清风侵透了修尘殇愉悦的心情,人在心情好的时候连轻功也急速上升,竟把他自负轻功了得的老爹远远丢在身后。
修流陌站在高檐之上,看着儿子轻快飞跃的身姿,先前的追逐之快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失落和惆怅。
他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外界无奇不有,那些险恶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若不起眼。
修尘殇并不是不知道父亲没有追来,他也想安静的沉思一番。残留的古树老藤盘旋在枝桠之上,在这丛林中所见的都开始凋零。
他仰身躺卧在清凉的岩石上,昏暗的空中已经开始升起零散的星辰。要暂时和这片熟知的地域告别不免有些伤感,此时的他有些不满修氏家族先祖订下的家规了,但外界雄伟的山河和这蚕豆般大的墨立山相比外界的诱惑很强大。想到此处失落的心情恢复了几分。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传入耳中,修尘殇顿时惊醒。但他只是仰身斜视了一眼向他走来的少女。
少女的声音和动听犹如夜莺的歌喉清脆悦耳,不知他为何有些不耐烦这灵动的少女。
少女身穿一身艳红,在这灰暗的夜空下被渲染成一片墨色,看似真有几分似鬼魅。
“你明日就要出墨立山对吗?”。
修尘殇轻轻‘嗯’了一声,想到可能两年不见此时的他倒是很干脆的没选择立即遁形。
“有件事还没告诉你,爹爹说外界龙蛇混杂很危险,你身份尊贵不容有失,要派遣一位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身保护。”
修尘殇惊坐而起,错愣的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少女。
他此时发现自己竟然那么悲惨,原本身在这被人遗忘的荒原大地已经十分凄惨,没想到苦苦等待了十八年后还要被人同行监视。
“谁?”
少女掩口一笑。“我。”
修尘殇愕然,这难道就是上天从不眷顾之人的悲惨命运?
此时他真是想要相信自己是在做梦,期待快点从梦中惊醒。
“凭你?保护我?”
少女在一次肯定的点头。
“青殿主是不是不知道你我之间实力的差距?”他真怀疑青灿晟看人的能力,如果遇到危险,不拖住他的后腿就上天怜悯了,说到保护,修尘殇只感觉是个累赘。
青花媪瞪着修尘殇怀疑的面色,很不满他表现出的轻视。
“你搞错了,这是修叔叔的命令,宫主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修尘殇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知道老爹不会让我快活。
他感叹一声,今日才起誓要绝对遵从命令,竟然马上就有一道命令压下来,虽万分不情愿但也不能违拗。在苦熬了十八年后竟然还要被魑魅随身保护,这简直就是没天理。
不过他很好奇,青灿晟竟然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去涉险,那可是他说过的危险地方,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和他老爹一样让人看不懂的青灿晟究竟深藏着什么心思。
修氏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从古到今都盘踞在这纵横千里的墨立山中,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族。却无人知晓它的秘密,它的准确位置,如今的当家是谁,这些都是一个迷。但它的名声在外却不容怀疑,力量强大到任何强手都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