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简单的交谈,蒋沈河已经惊骇得说不出话。明明该是何等忌讳的交易条件,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该是心如死灰了还是他本倾心于逃逸的勤王……不,该是应天门门主。
皇上没有降罪于他们两人刺杀四皇子一事已经非常宽宏大量,没想到他竟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蒋沈河提剑就想冲过去,不料身后一人按住了他的肩。
“怎么是你?”见凌单的身影,蒋沈河诧异不已。
不禁暗想,难道皇上不相信自己的实力竟然还另派了人来。
“皇上命令立刻把四殿下带回宫。”御林军统领来传旨比他这个定国公传旨要正式,蒋沈河不解的看着凌单,半天也没理解皇上突然这个命令是什么用意。
“立刻回宫?有什么要事吗?”。
凌单眼神凝重,对他微微点头。
“这件事现在无法给你说清楚,要知道多一刻的停留对四殿下就多一份危险。”
听说关系到四殿下的安危,蒋沈河一点也不含糊的接受了命令。
沙幕绝用他那双丹凤眼凝视着静静坐着的冥寒落,可冥寒落始终也不把眼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沙幕绝一脸无奈,耐心的等待他发现自己炽热的眼神。
其实他是不愿意回到窒闷的皇宫才会停坐在这,沙幕绝是没指望他会注意到他的。
蒋沈河和凌单两人已经走近,意识到有人打扰来了,沙幕绝一脸不快。
“参见殿下。”
“你们竟然跟踪到这里来了,真是不道德的行为。”蒋沈河对沙幕绝本来就有敌意,直接忽视他的存在。凌单此刻心情沉重也不想多说话,沙幕绝的抱怨也直接被两人忽略了。
“皇上有旨请殿下立刻回宫。”
他从不违背他的命令,此刻也一样。冥寒落毫不怀疑的起身就向回走。
“落儿。”沙幕绝见他就要离去,不假思索的喊住他。
“办好你的事我便如你所愿。”冥寒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沙幕绝感觉到了悲凉。
沙幕绝的情绪虽算不上失落,却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失望。
我要的是你的心啊,不是你的身。
君陌露吗?
回到皇宫便感觉到了一阵紧张压抑的气息,直直的逼向他。夹着东风,更显几分凛冽之气。走近御书房,大家都在,连从来没见过的炼药师和萧昶璟也不例外,气氛凝重得骇人。似乎意识了有关自己,冥寒落反而变得毫不在意了。
“儿臣参见父皇。”
明明还是鲜活的身体,明明还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噩耗传来,说他很快就会失去这个人,冥祈苒忽然没有勇气面对他。
是自己吧,她怨恨的人是自己吧,这份苦楚竟然要一个孩子来承受,如此残忍的事实让他无法接受。
“落儿,到父皇身边来。”
“是。”冥寒落恭敬的走近,和以前一样,坐在御座上,享受皇帝才能有的待遇。下面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如今的皇上面色忧虑,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憔悴了不少,就更没有人在这个问题发出质疑了。眼下解决四殿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父皇,如此匆忙的把儿臣召回来所谓何事?”
冥祈苒淡淡一笑,凝视着冥寒落的脸。
“没事,父皇想你了嘛。”
“父皇。”
冥寒落无奈的叫了一声。
“不逗你便是,落儿可不要生气。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喝完父皇便告诉你。”
茶杯已经递到手中,不喝也不成,冥寒落只抿了一口便抬头看着他等待从他口中得知到底何事如此紧急的把自己传召回宫。
“父皇……”身体无力,手中的茶杯滑落到地上破成碎片,冥寒落的眼前朦胧一片。太疲惫了,他用尽了全部力气还是无法避免要闭上眼眸,沉入昏睡中。
“好孩子,好好睡一觉吧!祝你有个好梦。”
看着他安详的面容,冥祈苒的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其实谁也不知道他也想逃。
“父皇,一定要如此吗?”。眼睁睁的看着他沉入昏睡中,冥星文的心一阵绞痛。说过会保护他,在始终要面对的噩梦前,他的力量变得微不足道,根本就无法帮他挡住刺入心底的利剑。
“这些苦难不该由落儿来承受,她恨的人是朕。”
恨是何其尊贵的感情,爱到极致才会演变成恨。冥祈苒也深深体会到当初知道真相之时她的痛苦,全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把她推入了痛苦的深渊,一入皇室深似海,把她禁锢在这深宫中却无法给予她真心的爱,变成这种局面都是自己的错。她本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她?她是……”
“落儿的母妃。”那位美丽温柔的女人,那位纯洁的女人,那位从不争权夺势的女人。万万没想到要害他的竟然会是自己最亲的母亲。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不是在七年前已经去世了吗?
“为什么?她爱着父皇啊?”那位温柔的母亲从来都很痛爱自己的儿子,关心自己的夫君。
“她爱着朕,但朕不爱她。当她知道这一点后,落儿的存在便成为了她的屈辱。大概七年前对她最重要的人是朕与落儿,那么现在她最恨的人也就是朕与落儿了。”冥祈苒眼神中带着悲愁的暮色,紧紧抱住靠在他怀中的孩子。犹如两个在死亡面前做着催死挣扎的可怜人,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心底的恐惧和悲伤。
宠着她,可这宠幸中不包括爱。
“父皇爱着的那个人是谁?”
装作宠爱不爱的人,其实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悲哀吧!
“被不能主宰命运的人爱着是非常辛苦的也是不幸的,终于能够掌握命运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是自己提剑杀了他,虽然剑故意偏了一些,想留下他的性命。他一直麻痹自己说他已经死了,让自己不要奢望再见他。
冥祈苒苦涩一笑,睥睨天下的伟大的帝王眼神中一片死寂,在某一刻甚至让人以为他厌恶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厌恶了荣华富贵,厌恶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