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君不恙千好万好,就是有一条不好,那就是好酒呢(月复黑师兄,请接招!内容)。不过,他的酒量极好,即使是喝上两坛陈酿好酒,也是面不改色的,所以从来不会因酒误事。但凡每次出公差,他都是要去酒馆里泡上一会的。那花六娘的酿酒手艺,那是天下一绝。可惜那个女人就偏偏喜欢倚栏卖笑,怒骂看不顺眼的恩客,撒起泼来简直跟河东狮一样。还好,跟她交情匪浅,所以花六娘很爽快的就打发了龟奴去给君不恙下了拜帖。
府衙里灯笼高挂,偶尔走过一两个守夜的衙役。
“听说了没?刚才春风得意楼的人过来给君大人下拜帖呢!你说,会不会君大人跟我们知府大人一样,也是那红牌流莺姑娘的入幕之宾呢?听说那姑娘的门槛可高了,简直就是一夜千金呐!”守门的一个衙役交头接耳地小声跟同伴说着,笑得很是猥琐。
“真的假的?那个君大人看上去很正派的!”另一名衙役有点质疑。
“这年头,当官的有那个不装腔作势的!”
“快关住你那不把门的大嘴巴,被人听去了你还要不要活?”
对话很快就沉默了下来,府衙内一片寂静。
纳兰泽雨隐匿在房檐上,将两人的对话听去了大半之后,这才放了心,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君不恙所住的房间之上。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瓦片,房里亮着一盏微弱的小灯,泛起微弱的昏黄色泽。
房间里很安静,纳兰泽雨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一个鹞子翻身跳下了屋檐,敏捷地好像只猫儿一样。她拨开门闩,闪身进了房。
不知道那家伙会把卷宗放到哪里呢?她凝神静气将屋里的摆设徐徐环顾了一下,这里是上等客房,招待府衙里的贵客所用(月复黑师兄,请接招!3章节)。屋子里的家具很简单,但是都价值不菲。主屋不大,左右是两个耳室,分别是卧房跟书房。
她将目标锁定在书房上,捧起灯台上的一盏小油灯就放书房模去。只见那书桌上摆放得整洁又干净,仅仅只是文房四宝,并没有任何书册。纳兰泽雨不禁有些气馁,将油灯放下,继续小心地翻找着书桌的抽屉。抽屉里只整齐的码放着君不恙的令牌和私章,并没有卷宗的影子。
纳兰泽雨大脑飞快运转着,眉头紧皱凝成川字。突然门窗紧闭的室内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凉意,她只觉得背后阴风四起。虽然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是还是觉得寒毛乍起。她飞快转过头,可是背后黑乎乎的,却连个蚊子的响动也没有。她真的有点怀疑,是不是精神高度警惕,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管他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继续集中精力在室内翻找了起来。
“找到了没有?”一个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
纳兰泽雨头也不回,下意识地就答道:“没有呢!”话音刚落她才觉得胆战心惊,刚才……谁在和她讲话?房间里明明只有她自己的啊?难不成……
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刚要惊呼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捂紧了嘴巴,声音全部被憋回了肚子里。紧接着,纳兰泽雨就觉得自己被拥进了一堵健壮的肉墙,她吓得花容失色,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圆,浑身绷得就像即将离弦的箭。
“纳兰女侠,你的胆子都跑哪去了?嗯——?”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纳兰泽雨惊魂未定的心这才一下子都放松了下来。她长呼出了一口闷气,上去就狠狠将那人手臂拧了一下。“该死的君不恙——你又捉弄我!”
君不恙这才放开钳制的手,剑眉一挑:“真是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溜进我房间意图不轨的,你居然还敢怪我?还有,你如果不想把整个府衙的人都招来看热闹的话,就拜托你嗓门小一点(月复黑师兄,请接招!3章节)!”
“哼——”纳兰泽雨重重冷哼了一声,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君不恙好笑的看着吃瘪的她,心情顿时大好,当下就笑眯眯的审问着:“你是来偷什么的?”
“我才不屑偷你东西呢,还不如直接开口要的省事呢!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纳兰泽雨霸道地陈述着。
君不恙眼中笑意更甚了,附和着点了点头:“好吧,算你有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其实是想偷看卷宗的吧?”
纳兰泽雨头捣如蒜,当下就抱起君不恙的手臂撒起娇来:“好师兄,你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重的很,你就告诉我吧!”
君不恙无奈地摇了摇头:“卷宗已经呈上去过了。”
纳兰泽雨当下就变了脸色,气呼呼地甩开君不恙的手臂:“你,你,你,你把刚才吃我的酒给我吐出来!”她为了调虎离山,可是花了血本了,花六娘的三十年老陈酿可是几百两一坛呢!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纳兰泽雨只觉得那一锭锭肥嘟嘟的银元宝像流水一样,排成长阵,哗啦啦地就从她眼前溜走了,那叫一个肉疼啊……
君不恙这才忍俊不禁地大笑了出来。“春风得意楼的帖子一送来,我就觉得有诈。想来想去就觉得你嫌疑最大,所以……谢谢师妹盛情款待了!”
纳兰泽雨现在撞墙的心都有了。“你凭什么觉得就是我了?那个是什么麻雀还是黄莺的头牌,不是与你关系匪浅么?你怎么就不会想到是她邀你呢?”
“是流莺!”君不恙好心的纠正道,末了又加了一句:“雨儿莫不是吃味了?好酸!”
君不恙笑得那叫一个光华灿烂,灯光下,星眸熠熠生辉(月复黑师兄,请接招!3章节)。
“去你的,你老是没个正经的!我不跟你鬼扯了,告辞!”纳兰泽雨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作势就要转身离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把卷宗上的内容一一说给你听总行了吧?”君不恙飞快追了上去,拦住了纳兰泽雨的去路。
纳兰泽雨的怒火这才渐渐有了熄灭之势,她顿住了脚步,被动着被君不恙拉回去坐在了正堂的太师椅上。
君不恙边给师妹倒了杯温茶,边缓缓道:“死者并不是个单纯的棺材店老板娘那么简单!她真实的身份是玄幽门里的人。”
“玄幽门?那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纳兰泽雨忍不住插嘴讶异地问了出来。
“不错。”君不恙点点头,继续又道:“这个林寡妇在玄幽门内地位比较轻,大概是玄幽门里叛逃出来的,然后现在被玄幽门内的人诛杀了!”
“朝廷是要铲除玄幽门了?”纳兰泽雨很快联想到这一点。
“是,所以现在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对外面我们也只能宣布林寡妇是得了急症,抱病而亡。”
“那你不是又要在杭州呆上一阵子了?”纳兰泽雨扬起眉,声音微微提高了几许。
“怎么?你那口气好像很不希望我留在这里一样!”君不恙收起刚才那严肃的神色,又嬉皮笑脸地开起了玩笑。
“是啊是啊,你这尊瘟神何时才送走啊?我辛苦地忙活了半年多,挣那俩银子全被你下了肚,想起来我就恼火。你赔——”纳兰泽雨说着说着,又气急败坏了起来,咬牙切齿地一把揪住了君不恙的袖子。
君不恙抽回袖子,从荷包里取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月复黑师兄,请接招!3章节)。“好好好,跟你说实话吧,我那酒没有喝,我带回来了。呶,藏在床底下呢。算我出钱买好了,反正花六娘收你几百两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纳兰泽雨看见那张千两的银票,眼睛顿时冒出簇簇的闪亮光芒。当下就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一把揣进了口袋。“还是师兄最讲义气!”
君不恙嘴角一勾,漾出一抹欣慰的淡笑。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心里有些忧伤的想:如果她话里的“义气”换成“情意”,那该多好。可惜,对于男女情事,她总是迟钝地犹如稚子。他一直在等,等着她开窍,等着她心甘情愿的爱上自己,然后,为他披上嫁衣……
愿望,总是那么美好;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想着想着,君不恙忍不住长吁短叹了起来。
“对了,好久都没有回沉香谷探望师父他老人家了,你最近要是能抽点空闲,就陪我一起回一趟吧。”纳兰泽雨正色朝君不恙仰头问道。她的个子在姐妹中是最高的了,在女人群里也算是佼佼者了,可是站在颀长挺拔的君不恙身边,还是感觉自己矮了一大截,真是让她倍感挫败!
君不恙微微沉思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我明后两日正好没有要事,我们就明天早上回去吧。”
纳兰泽雨打了个哈欠,顿时觉得全身乏力极了。“好吧,我回去了,现在离天亮还很早,还能补会眠。”
“你就睡我这吧,我去书房睡,不用来回跑那么麻烦了。柜子左边有几套你的女装,正好明天换了跟我回去见师父。不然被师父看了你不男不女的怪异打扮,又要骂你的了!”君不恙话音刚落,人已经抱了被子去了书房里。书房里有个红木软榻,正好可以睡下一个人。
纳兰泽雨心里有些犯嘀咕:她什么时候放了衣服在君不恙这里了?还是她最不爱穿的女装?困意阵阵来袭,她也懒得去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伸着懒腰就往内室走去(月复黑师兄,请接招!内容)。
还好床足够大,被子也是她喜欢的极轻软的烟罗软被,睡上去就好像睡在云朵上一样,惬意极了。纳兰泽雨满足地闭上眼睛,甩了靴子就钻了进去。君不恙身上那淡淡的皂角清香萦绕鼻尖,她觉得自己突然又回到了小时候。
抱着童年的甜蜜记忆,纳兰泽雨很快就沉沉睡去。
翌日,纳兰泽雨神清气爽的起了床,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外面阳光明媚极了,看样子已经是日晒三杆了。她慌乱地爬起身下了床,按照君不恙昨天说的,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杏黄裙装,匆匆抓起来就去屏风后换了起来。
洗漱用具已经整齐的放在了门口,君不恙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好刚收拾好。君不恙看着纳兰泽雨一头男子束发,不伦不类地穿着女装,当下就忍不住想抚额叹息。
“怎么了?”纳兰泽雨侧过头,正要看到他眉头紧拢,当下就不解地问道。
君不恙也不答话,径直走到纳兰泽雨身边,将她扯到凳子上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八宝奁,里面有个桃木梳,还有几支秀气的玉钗和银簪。
他一手掂起桃木梳,一手将纳兰泽雨刚绾好的发带拆开,长长的青丝顿时如瀑布倾斜下来,乌润亮泽好似上乘墨缎,此刻都柔顺的散落肩上,让她看上去瞬间便增添了几丝柔媚之色。君不恙修长的手指握住一缕缕秀发,细细地梳整齐了,给她绾了一个简单的飞燕髻。她总是活泼好动,这发髻估计不到晚上肯定就要被她弄得面目全非的。他心里淡淡笑着,认真地将玉钗别在了发髻之间,又取来两枚银簪固定在脑后。一个端庄大方的如花佳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几缕刘海调皮的垂在她的两颊边,让她更显得灵动狡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啊眨的,好像谁家涉世未深的及笄少女。纳兰泽雨鼓起腮帮,骨碌碌地转动着灵韵十足的水眸,吹起了额上参差不齐的刘海,青丝翻飞,如蝶翩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