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我的手的时候地面上的花瓣突然被卷起来,遮天蔽日,所有的恐惧都突然的消散下去。我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她蓝色的长发被风吹散开来轻轻的从我脸颊边擦过,宛若温和的朝阳变成了最柔软的锦缎轻拂我的皮肤。花瓣最多的地方就是她的周身,她站在我的面前,突然的跪下来,对我说,小王子受惊了。
而那一天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大哥和二哥笑的一天,到了夜晚的时候大雪突然就停了下来,取代它的是如同下雪那样的漫天的火球。整个南昊国的黑夜只是出现了几秒钟就被二哥宫殿上面的一道光照成了白昼,而且那种让我感觉有史以来最刺眼的光亮,所有北昊国的军队都被晒焦了身体,天空的尽头仿佛也是着了火。
白昼持续了三个夜晚,火球也下了三天三夜,第四时最后一颗火光才在大家的视线里渐渐的泯灭了,天空也突然的暗了下来。整个王国几乎所有的人都呼喊出来,我回忆起当时的那个场景的时候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大殿音乐缭绕,街道上张灯结彩。因为北昊国的军队受到了那场持续了三天三夜的白昼和火雨的重创退出了南昊国国界之外。
而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大哥,我问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都只是告诉我大哥去办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二哥却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和大哥解除了体内的封印,大哥用强大的火焰魔法让王国下了一场三天三夜都无法熄灭的火雨。复出的代价却是被烧毁了半边脸。
二哥用最强裂的光刺瞎了敌方的双眼,复出的代价却是晒瞎了一只眼睛。
所以直至今日我都没有再看见过大哥对我笑了,他总是带着一张可以遮住半边脸的面具。在早朝才可以看到他的身影,我站在门外偷偷的注视着他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有时候想要落泪的时候他会注意到我,然后目无表情的看着我对着我做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
很多次我伸手去模大哥带着面具的脸他都故意的别过头。
二哥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笑,可是他用一块黑布蒙着一只眼睛,我问他痛不痛,而他只是遥遥头,冲着我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一句话。
在每一个夜晚里,我总是做着同一个梦境,在那梦境的最后总出现一座迷雾掩盖的黑色的城楼,我站在城楼上,黑色的风灌满了我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城楼下有着斑斑点点的斑驳涌动,不断有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和清脆而又刹耳的碰响。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悲鸣划过氤氲笼罩的黑色的天空,那群黑色的斑点向城楼迅速的涌来,我看到了那一面面狰狞的面孔和瞳仁,看到了黑色的大地上染成大片的血花,无数的将士倒下,随即尸横遍野最后的悲鸣震破苍穹,我望着泪流满面。身旁没有任何人任何声音,只有肃杀的冷风在茫茫的黑色苍穹下咆哮着。脚下的城墙开始裂开,最后轰隆一声,尘土飞扬起来遮天蔽日。
于是梦开始醒了。
昏黄的烛光,灿烂的朝阳便是我从噩梦中醒来最渴望的画面。我从那个梦境中挣扎着醒来时,都可以看到眼前燃烧的昏黄而让人感觉温暖的烛光将整个屋子填满,一晃一晃。被微照亮的床头总是坐着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她对我微笑,笑容干净而明亮,如同撕裂的朝阳。
她就是上次在精灵之森用结界保护我的人,听说她是花泯的妹妹,也是南昊国里四大美女中的第二位。她告诉我她叫蝶落。
蝶落大我4岁,我叫她姐姐。蝶落喜欢带着我去南昊国最高的地方,看最美丽的风景。
看着巍峨峥嵘的紫禁神山坐落在云彩之上。绚烂的樱花树漫山遍野,荆棘鸟声声蹄唱,紫禁之巅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异常明亮。山麓下。一望无际的吞泪海拍打着海岸,苦苦寻找荆棘树的荆棘鸟在汹涌的波涛间滑翔还有被白云拖着的高高低低的琼楼玉宇鳞次栉比。
她总会问我,殇烈,你喜欢樱花吗?
不,我喜欢荆棘。为什么?
因为荆棘树开出得花如同白色的破碎的梦境。
那些荆棘鸟从森林的眼前的阴影中呼啸着穿过,凄凉而破碎的昏鸣在苍蓝色的天空上划出一道苍蓝破碎的伤痕。我望着那些仓皇的飞鸟对樱落说,你知道荆棘鸟在干什么吗?它们在寻找绝望破灭的爱情。当我这样对她说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的颤抖,我感觉她内心深深的恐惧,等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别人告诉我,当他们看到那些阳光下变得深深浅浅的斑驳落到我瞳仁中,他们都错觉我的眼睛是幽深的黑色,那种如同是恶魔坟场里的黑洞一般纯粹而诡异的黑色,包容一切,笼罩一切。让人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可是樱落都会对我笑,笑容干净明亮,像那些阳光碎片全部变成晶莹的花朵,在她的面容上如涟漪般徐徐的开放,我一直执着的相信,她身上有着花的灵魂。
刹那间的芬芳,却偏偏随着时光岁月不断的流逝,渐渐的变成回忆。美好而遗憾的回忆。
那时候我已经可以轻易的打败家族中除了大哥二哥以外其他的所有的哥哥们,在我18岁成年盛典上,父亲告诉我,在我14岁那场战役中还有很多的敌军残留了下来,而且准备联系北昊国再一次进行一次侵略。据说这次的侵略比上次更加的猛烈,他们国土上突然盛开出了血红色的荆棘花,在血荆棘盛开出来的同时他们的三王子冕修得到了比大哥二哥还要强大的力量。
当天晚上我在父皇的宫殿中待到很晚才回去寝宫。当我回到寝宫的时候我看到樱落坐在我寝宫门口等我,她吹着笛子,吹出悠扬的旋律,身边无数鲜花的花瓣盘旋在她上方,之后像紫禁之巅的雪花一样簌簌地落下来,我看着一直等待我回来的蝶落,不觉泪流满面。当她的曲子吹完的时候我走过去牵起蝶落的手,我说,蝶落,我爱你,我不想只是做你的弟弟。
很多天之后,蝶落才给了我答复。她没有跪在我的面前而是像我的王妃一样靠在我的肩上,陪着我坐在屋顶,她对我说,殇裂,我也爱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先是愣了愣然后呆滞了很长的时间,清醒过来之后问他,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你比我大吗?
蝶落很镇静的转身看着我,我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种无奈,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就和蝴蝶一样轻盈的落在了房顶下面的土地上。
蝶落给我答复后的第二天父亲召见了我,他叫我去国界消灭掉残存的北昊国军队。当时父亲说完整个宫殿里突然没有了一个人的声音。大哥二哥惊讶的问父亲为什么,母亲身体突然的颤抖了一下说我还小会有危险。而下面的文武百官都默不作声。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声一直在我耳边呼呼的叫唤,我跪在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父王,孩儿一定会除掉后患。
第二天我离开北昊国去国界的时候蝶落站在城楼下送我。她轻吻我的额头,父亲在她身边走过去时她突然的离开了我的怀里,神情显得格外的紧张,好像是有什么秘密突然暴露一样。
我问她怎么了,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双眼里弥漫着茫茫的风雪。表情就像是紫禁之巅上终年不化的冰雪。
之后她对我说,我等你会来,回来我嫁给你。
我对蝶落说,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只娶你一个。我时不时的回头去看蝶落,看着她的长袍飘飞在从四面涌来的风里,看着她掩不住惆怅的笑容,如同一直在守候的零碎凄凉的夕阳。我看到蝶落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散落下来,滴吧滴吧的打在地上,变成枯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