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苏锦心洗漱完毕,对着盆中的清水理好头发后,便转身推了推另一张床上还在睡着的少女:“菊儿,醒醒,该起了。菊儿……”
床上的菊儿懒懒地翻了个身子,却又一歪头,似是要沉沉再睡过去。苏锦心无奈,只好继续更大力地推着她的肩膀。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她转过头去,却是同屋另一少女,彩绣正冷笑着下了床来。
“早啊。你起啦。”苏锦心笑着打了个招呼,又回身继续去推菊儿。
彩绣打了个呵欠,便叠着被子便冷哼道:“她不起,你又管她做什么?横竖要打要罚的,都是她自己的事,用得着你操心么?怎么,还是你现在拍人马屁拍上瘾了,眼见着够不着上面的,这同屋也就顺手伺候着了?呵呵……也要看看用不用得上吧。”
说完,她冷冷又是一笑,瞥了眼床上的菊儿:“你以为就这么个笨丫头,以后也能帮得上你吗?”。
苏锦心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身旁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彩绣!你说谁笨!你……你有能耐不要背后说人坏话!”
彩绣见菊儿听到,却也不紧张,只是横眉冷笑道:“说的就是你,怎么了?我既说了,也犯不着背着你的面儿。你若不想人说你笨,就别连块抹布都洗不干净啊!连累得别人替你一起受罚,竟还有脸大声吗!”
她这话一说完,菊儿面上的怒意便立刻少了许多,彩绣也不再理她,只又冷哼一声,转身出门洗漱去了。
苏锦心见菊儿已经醒了,也不再多留,转身便要离开,谁知身后菊儿却是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锦心姐姐,昨天的事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连累了你们和我一起受罚,实在是我对不起你们。”
回头拍了拍菊儿的手,苏锦心笑道:“不妨事的。你也是刚做嘛,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快起来吧,眼看就要到饭点了,去得晚了,李大娘又要说你了。”
菊儿一听,连忙点点头,快手快脚地下了床去,又忙乱着找鞋穿,忙得全忘了身后的苏锦心的样子。
苏锦心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院子,这才收了脸上的微笑,转身手脚利落地将菊儿床上的被褥收拾妥当。
其实,这并不是她有多好心,或者是像彩绣说得,随意拍人马屁。只是她还记得几天前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在这院门口和她们说过的话。
一个月。
一个月后能留下来的,才是真真儿做得了慕容府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锦心并不知道,但是她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能被赶出去。一个月后不论是要做几等丫鬟,不论是要抛了她的姓,还是要抛了她的傲气,她都不能被赶出去做官ji。
不只是为着她自己,也为着她苏府上下几十口人的不白之冤,为着她娘死前不甘的眼神。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在这距离大燕朝政权最接近的相府中存活下去!
“姐姐,我好啦,咱们一起去吧?”正想着,菊儿已经理着袖口走了进来,“彩绣已经先走了呢!咱们要是晚一步去,指不定她又要在李大娘跟前编排我们什么话了呢。”
苏锦心笑着点点头,替她理好零乱的衣带,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慕容府对她们这一批新来的丫鬟要求极其严格,而且不知是为什么,直接管教她们的李大娘还将她们每三个人看做一堆,只要是其中哪个丫鬟犯了错,那么同屋另外两人必定是要一起处罚的。
彩绣不仅相貌美艳,丫鬟的朴素衣着也难掩其姿色一半,做事更是心细入微,几乎事事都要做到最好,苏锦心自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明白了,她不是个会轻易出错的人,所以并不担心她会牵连到自己。
只是这同屋的另一人,菊儿,看起来却似乎是这批女孩子里年纪最小的,虽然自几人初见面时并没特别喜欢黏着苏锦心,然而此次同居一室后,她却是忽然变了性一般,不仅特别喜欢黏着苏锦心,甚至在做事时也是时时跟在她身侧,因此苏锦心觉得即使李大娘没有一人出错即处罚全屋的规矩,她只怕也要被这菊儿连累许多。
然而,苏锦心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几乎每次在她下定决心要和菊儿保持距离时,她又都总会眨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苏锦心,让她几次要月兑口的话又都不忍说出。
算了吧!苏锦心看着在小亭里欢快地将饭碗递给自己的菊儿,心里暗叹口气:为着自身不被牵连,方便时便对她照拂这些许,只盼她别出什么太离谱的错便是了。
慕容府虽然驭下极严,但是用饭时间却还是充足的。几个女孩子们每天用过饭后偶尔还有闲时聊聊府内八卦,虽然多是府里各院的小姐之间又出了什么事之类的。
只是今日话题却似乎有些变化——
“我昨天听洗菜的杏儿说,慕容老爷前日又受了圣上赞誉,很快就又要升迁了哦。”
“真的?那太好了!老爷受赏识的话,说不准府里要举行宴会,到时候我们就……”
“呸!想什么美事儿呢!你以为就凭你的姿色,也能得到什么达官贵人的青眼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姿色怎么了?你以为我没机会,你就有机会吗……”
听到这里,向来沉默的苏锦心脚步略顿了顿,看着一旁说话的几人,问道:“老爷受赞誉,可知是何事?”
几人停了话头,其中最先挑开话头的几热女孩子看着她冷冷一笑,其中一个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大小姐么?怎么?今天竟然有空和咱们这些低贱的丫头说话了?哦……我忘了,你如今也不是什么小姐,是和咱们一样的丫鬟了嘛。哈哈哈……”
苏锦心看着她们嘻笑成一团,也不恼怒,只是静等着她们笑了一阵子,才又开口道:“你们也不知道。是吗?”。
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几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当先的一人怒道:“你……你凭什么语气和我们这么说话?我们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如何!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个歌ji生出来的jian货,连和我们一起吃饭也不配,还敢在这里说话!呸!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