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行了一礼,恭身道:“奴婢银杏,是二夫人派来伺候太子殿下的。”
独孤清宏看着她上下的装扮,嘴角一勾:“呵呵……她倒是有心。”
锦心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等着。
独孤清宏也没再为难她,只是摆摆手:“罢了,你去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说完,他便抬手要关房门。
“殿下等等。”锦心骤然一抬头,忙道,“殿下既知二夫人有心,也该明白,府里做下人的苦。今日殿下不肯见奴婢是小事,奴婢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可是如此一来,奴婢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殿下素有贤名,必不会如此做吧?”
独孤清宏目光一动,看着她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你说,你叫银杏?”
锦心自来的路上听珊瑚说了改名的事后,便已知道他必定要问这个,也没太多惊讶,只是低了眼眸,答道:“二夫人垂怜,升了奴婢的位份,同时赐了这个名字。”
独孤清宏看向她的表情,只是她低垂下的睫毛却掩盖了那后面的眼神,于是他微一抬手,挑起她的下巴。
锦心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推掉了独孤清宏的手:“太子殿下请自重。”
独孤清宏看着她含了怒意的眼眸,却没动怒,反而笑道:“你不是来伺候我的吗?进来吧。”
锦心沉默了片刻,终于跟着走进了房间。
夜幕里,几双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抹精光,便再无动静。
锦心左右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的确是奢华又古典,看来是花了番心思的,既让人觉得尊贵,又不太奢华。
她的目光落在矮几上的一壶酒上,独孤清宏此时正执壶倒酒。锦心忙过去接过那壶,替他倒了酒,却又道:“殿下,酒喝多了,总是伤身。若是心里有事,还是寻别的途径排解的好。”
独孤清宏瞥了她一眼,忽然问:“杏儿……是真的死了?”
锦心手里动作一顿,没有回答,只是低头道:“殿下心里已有答案,何苦如此放不开。”
独孤清宏眼眸一缩,狠狠灌下一杯酒去,这才恨声道:“是啊,若非是死了,他们也不用派了你来伺候我。升了你的位份,连名字也改了。呵呵……真是用心良苦。”
说到这里,他冷冷一笑,没再说话,只是抢过锦心手里的壶去,直接对准嘴大口大口倒下。
锦心在旁看了,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不可思议,难以叫人相信是真的。
独孤清宏放下酒壶,将身子一横,仰躺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锦心看了,上前劝道:“殿下,闷酒伤身,殿份不同,总要顾着些身体才是。”
独孤清宏斜眼看了她一眼,忽然嘴角一勾,忽然伸手直捉住锦心的手腕一拉,锦心惊呼一声,下一刻,人已经躺在了软榻之上,惊讶地看着头顶上的独孤清宏,说不出话来。
独孤清宏看着锦心面上的表情,冷冷道:“怎么?很惊讶?他们派你来,不就是让你承欢于我,好巴结上本殿下的吗?难道没人教过你什么?”
说着,他邪肆一笑,挑起锦心的下巴,缓缓凑近:“还是说,你的把戏,就是这么欲拒还迎?”
锦心惊得呼吸都瞬间停止了,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容,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呼救。
只是她也知道,她如今的境况,呼救,只怕会越来越糟,这个独孤清宏分明是酒喝多了,又伤心难解,所以才会一时失控……等等。伤心难解?
锦心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凝神向独孤清宏看去,却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哪里有半分色急?有的不过是苦闷和伤痛罢了。
“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行如此事?”锦心淡淡道,独孤清宏闻言一动,不可置信地看着锦心。
就在他这动作间,锦心看到他挣扎间散开的前襟里,一条丝绦隐隐滑落了出来。
锦心眉头一皱,指着那丝绦便问:“殿下这东西,可否让奴婢看看?”
独孤清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心里又是一痛,低喝道:“你们府里的丫头都是这般不懂规矩吗?本殿下的东西,也是能随便看的!”
锦心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解释道:“殿下莫要怪责,奴婢只是看着那璎珞的打法很是眼熟,与昔日故人所赠之物有些相似,所以想要一观,并无他意。殿下若是不肯,那便算了。奴婢那位故人,身份低微,与奴婢一般卑贱,想来,是绝计不会与殿下有什么接触的,也是奴婢想太多了。”
独孤清宏闻言却是一惊,当下直起身子,看着锦心忙起身理着自己的衣裳,作了个决定。
锦心看着眼前的东西,惊讶地看着独孤清宏。
后者却没有看她,只是将手里的玉牌递到她面前:“不是要看?”
锦心忙谢了恩,随即接过玉牌,眼角,不由一痛。
一样的玉质纹理,一样的粗犷雕工,一样的云纹边饰,就连璎珞的打法,也是一模一样。
锦心将玉牌还给独孤清宏,又是一礼谢过。
独孤清宏仔细看着她面上神情,却又看不出什么,便淡淡道:“怎么?和你那故人的是否相同?”
锦心摇摇头:“是奴婢看错了,想来也是,太子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她一个区区丫鬟,怎么能有那样贵重的东西。是奴婢唐突了。”
听她这么一说,独孤清宏不由眼神一暗,正要转身上座时,却又听锦心说了句话,他不由面色大变,霍然转身,看着锦心的目光里精光毕现。
锦心似乎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本以为相同,不过那玉牌只有材质和璎珞一般无二罢了,这雕的图纹,和下坠的珠子,却是全然不同。唉!”
锦心低首刚说到这里,便听得面前忽然发出一声闷响。
她抬头去看,却发现一只酒杯滚落在地,在厚厚的地毯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酒痕。向上看去,独孤清宏神色惊讶地看着自己,一副几乎不可置信的样子。
下一刻,就在锦心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扑了过来,直捏住锦心的肩膀连声问:“是杏儿是不是?你说的那位故人是不是杏儿?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