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洛的心情很低落,不仅仅是因为美辰的离开,更多的是因为公司上市的事儿。但是他又是很清楚,无论是美辰还是凌风,虽然都对他的上市提议无条件地支持,但都有各自的原因。
美辰是因为宠他,对他好;凌风是因为对美辰爱屋及乌。但不可否认,他们支持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或者直接说,是怕他自卑。
如果说美辰在车里说的那些话让李洛有些沮丧和泄气,那么凌风的话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一个男人的无奈,一个弱势男人的无奈。
美辰和凌风对公司上市的事儿,从根本上说是不太在乎的,他们的在乎也都是因为他。
但是李洛在乎,而且很在乎。公司不能上市了,自己却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保护了自己的女人。如果说错,就错在自己是个弱者,彼得是个强者,仅此而已。这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也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挫败,一个弱者的挫败。
李洛不想再做一个弱者了,这种滋味太让人难受了。二十多年了,自己一直在奋斗着,从没有仰人鼻息而活过,但今天,却让人践踏,让人可怜。他不服气,要继续奋斗,要让洛辰公司成为一个蜚声海内外的大公司,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
黑暗的小厅中,听着远远传来的潮起潮落声,李洛为自己干了一杯酒,以一个强者的名义。
次日一早,李洛独自北上,飞回了g市。这次的香港之行完全失败了,没有逛成香港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洛辰公司上市的事,也暂时流产了。不过李洛没有放弃,我默默思索着新的上市地点和上市途径,力争能有新的突破。
到家后,李洛觉得有些疲惫,本想小睡一觉,但飞机上实在睡得太多了。无聊之余,李洛上网到“推理之门”去看小说。
他这人除了爱看点历史和推理小说,没什么其他爱好。天将黑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没理会。认识他和美辰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在家,家又不欠水电煤气费,来人肯定是搞传销的。岂知门铃孜孜不倦,响个没完,李洛只好起身。
李洛看也没看,就没好气地打开了房门。傅淑宣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道:“这么久才来开门,是不是不欢迎我?”
今天的傅淑宣绝对与以往不同。她标志性的长发并没有披散开,而是随意地系在脑后,一件短小的衬衫紧贴着她的上身,一排小扣从她突兀的双峰间笔直而下,还有那露在衬衫和腰际之间的一截雪白的小肚皮,整个人文静中带着清丽,清丽中显着活月兑,活月兑透着俏皮。
李洛不想说什么违心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她的一瞬,自己的心居然不争气地乱跳了起来。不过真正让他意外的不是她的装束,而是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家。
“你怎么来了?”李洛月兑口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一回来就给我打电话吗?为什么没打?”傅淑宣不答反问。
“我是说四号回来给你打电话。”
“可你提前回来了,却没给我打!”
李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跟我隔着门玩问答游戏吧?”说着话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一步。
虽然没有得到所要的答案,但他闪开一步的行动,让傅淑宣非常满意。
她斜了斜他,“哼”了一声,走了进来。或许她在想,李洛闪的这一小步,将是他们一生中的一大步。
李洛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提着个大袋子,里面东西不少,好象还挺沉。问道:“淑宣,你拿的什么东西?”
傅淑宣换好鞋,嘻嘻一笑,道:“反正是好东西。跟我来吧!”说着话,她蹬蹬几步跑到了客厅,把袋子放在了茶几上,又歪头对他道:“快过来看!”
李洛笑笑走了过去,心道什么东西,她搞得这么神秘。他把头凑到袋子上方一看,当时就忍不住乐了。里面有肘子肉、半爿熟兔,还有大螃蟹、牛肉干什么的,反正都是一些好吃的东西。抬起头,傅淑宣正睁大眼睛笑咪咪地看着他。
“想不想吃?”她笑问。
“嗯,想。”我笑答。
“那你赶快去取酒,今晚我们一醉方休。”傅淑宣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好,我这就去取酒,你先把东西放到餐厅吧。”
“哎呀,餐厅多没意思,就这儿了!”
“那……好吧。”李洛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李洛当然也知道餐厅没意思,问题是他根本就不想有意思。在客厅吃东西,双方都坐在沙发上,离得那么近,伸手就能搂到对方,这样实在是太暧昧了。以傅淑宣的脾气,再喝点儿酒,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
李洛屁颠屁颠跑到阳台,扛了一箱酒出来,还真是有点饿了。
于是他两甩开腮帮子开始吃喝。傅淑宣因为他提早回来,得到了和他独处的机会,极度兴奋,大呼小叫,一个劲地和他干杯。
李洛也由于公司上市计划流产,心情多少有些郁闷,也很想发泄一番。于是两人来者不拒,只一会儿功夫,就喝掉了七、八瓶。
“对了,竹缨,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回家了?”我问。
“你大情人告诉我的。”
“什么?!她告诉你的!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昨天晚上十点多钟,她打电话告诉我的。”傅淑宣正啃着一块兔肉,随便答了一句。
“她怎么说的?”李洛不自觉地放下了酒杯,昨晚十点钟应该正是小雨上飞机前的时间。
傅淑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啊,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干嘛呢,我说无聊一个人睡不着呢。我又问她是不是故意气我,她说不是,还说她临时有事儿马上就要飞英国,我又问她你去不去,她说你不去,会提前一天回来。就这样。“此时的她兴奋难耐,又酒后话多,啰里巴嗦地地事情说了个清楚。
“所以你就来了?”
“对啊!我又不傻,难道这样的机会我还不懂得利用吗?”傅淑宣倒是挺实在。
听完了傅淑宣的话,李洛的心里不由的犯起了嘀咕。很长时间了,美辰动不动就拿什么四人世界的话来出溜他,最近一两个月又经常有意无意地劝导、撮合他和傅淑宣,昨晚打这个电话,摆明了是在把自己往傅淑宣怀里推。她怎么会这样做呢?这太难以理解了?
“你怎么啦?”
李洛定了定神,看着傅淑宣道:“淑宣,你说她为什么给你打这个电话?”
“我管她为什么,我只管抓住机会!”傅淑宣厚颜无耻。
“竹缨,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我心里着急,一把抢下了她手里的兔子腿。
傅淑宣无奈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道:“这还用问我,你自己没脑子吗?”
李洛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别管我,跟我说说你怎么看?”
傅淑宣转过身,抓住他的手,道:“要我说,有两个原因。一是她知道我喜欢你,也看出来你喜欢我了,她在给我们制造机
会。”
李洛没好气地打断道:“亏你说得出口,她是个女人啊,哪有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
“这有什么离谱的,很正常嘛!她爱你,又不想嫁给你,当然要帮你选个最好、最适合你的人喽!在她看来,我……我就是这个人选,所以她会这么做。”
傅淑宣大言不惭,李洛哭笑不得。
他点了一根烟,又问道:“好,就算你说得对。现在说说你的第二个原因吧。”
傅淑宣忽然紧盯着他,道:“你……真想让我说?”
“哎呀,让你说就说吧,哪那么多废话!”
“那好,我说了,不过——”傅淑宣直起身,一本正经地道:“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我说后你不准伤心;第二,不准生气;第三、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你不准以后不理我。”
“好,我答应你。”李洛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皱着眉答应了,因为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傅淑宣抓紧李洛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道:“第二个原因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她早晚会离开你。”傅淑宣就是了半天,突然极快速地把后边的话说了出来。
傅淑宣说的声音很小,很轻,但听在李洛耳中就象是晴天里的一声惊雷,他的脑中“嗡”地一声,立刻就一片空白了。他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痛苦、恐惧、无奈,都不是,那是一种啊从没经受过的巨大空洞感,就象是记忆被人摘取,心脏被人掏空,眼睛变成了无色。
李洛呆坐当场,两眼发直,半晌无语。谢竹缨见了我的样子,怯怯地碰了我了一下,道:“喂,你没事儿吧?……喂,你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喂,你到底怎么啦?……你别吓我喔!……喂!喂!”见李洛半天没有反应,傅淑宣害怕了,她抓着他的双肩,用力地摇着。
李洛终于反应了过来,全身的汗水瞬间就冒了出来。李洛胡乱在头上擦了一下,一把将她推开,怒道:“你胡说!美辰她不会离开我!”
傅淑宣猝然被他大力推开,一下子跌倒在沙发上,她双手放在身后,将身体撑起,呆呆地望着他,泪水迅速在她眼中聚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