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白牵着青鸢的手,小心地观察着她。即使逃离了那两个人的魔掌,此刻的他依旧没有半点放松。
青鸢没有回答安白的话,而是拉紧他走得更急。在转过一道弯时,青鸢再也坚持不住,载到在地。安白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安白没有关系,你去看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追过来?”青鸢知道自己是因为之前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太阳,而后又强行将阴气导入那个男人的身体了,才导致她的消耗过大。有些接不上力来。
安白探出半个头仔细瞧了一阵,并没有发现那两个人,才回到青鸢身边,青鸢看着他如此紧张,知道他对于那两人的畏惧并没有完全消失。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怜惜。她伸出手想要模模脸上他被打的地方,却轻易被他躲开。
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青鸢知道这事急不来,可是一想到他就是道尘,心里亦是有酸又苦,她何时与他这么生疏过。
而今他又无家可归,她是绝对不能让他在回到原来那个地方。可是她自己毕竟不是一个人,如今她虽然于他牵着手,却是通过了黑丝手套隔着。她是不能直接接触他,否则很容易将她身上的阴气传递给他,长此以往对他的身体不好。
而这些都是小事,最为重要的是,她暴露了,她居然这么早就暴露了。她原本计划着悄悄的看着他长大,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出现,不求多么轰轰烈烈,但最起码也要选个落英缤纷,桃红柳绿大好时光,营造一次完美的初次见面吧。
可是如今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对着这么一个小正太,要她怎么下的了手。再怎么说她也是两世为人。让她对着一个未成年谈情说爱吗?这孩子能够理解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公子,妾身有礼!”这句话她能对着这个正太说出口吗?
在她的脑海中迅速形成一副诡异画面后,她自己都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就这样时而瞟瞟安白,时而瞅瞅自己,也不知自己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付安白被她瞧得下意识离她远一点。
这可真是天下第一难题。任凭她青鸢两世为人,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纠结了半天,她只好银牙一咬,豪气冲天的说道:“罢了,我养。”
好不容易找到他,而他之前的遭遇,又使她不放心将他托付给其他人,这到不如自己亲自养活。倒是将他养大,再将自己嫁给他,只要那时他不把自己当妈,一切都好说。
可万一他真把自己当……青鸢又是一阵恶寒。这重口味,她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不过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看来她要另外想办法避免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休息了一段时间,青鸢觉得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考虑到这里还是那两人的地方,留在这里也不安全,只好叫上安白准备离开。
对于那两人,青鸢亦是无奈,若是上辈子她没有什么估计一定会抄他们老家。但是经历过太多事情以后,青鸢比以前谨慎多,考虑事情也更全面。且不说她现在没有那个能力端他们老窝,即使她人品爆发,干掉那两个人渣,那些孩子又该如何处置,她能够替他们找到安身之所吗?
她不是圣人,她还有安白,没有那么多经历顾忌其他。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以后有机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解救他们,至于这个人选究竟存不存在,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青鸢原本是想像刚刚那样牵着他的手。毕竟能够找的他是她的庆幸,因为失去的太多,一旦得到就害怕再次失去,因而便更加珍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希望通过牵手来证明他们之间存在难以分割的关系。
可惜安白却不这么想,青鸢几次上牵他的手,都被他避开。青鸢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跟着自己,只是因为无处可去。
他帮自己恐怕也只是为了还自己请他吃面的人情。从青鸢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便一直没有对她放下防备。
这不禁让她感到烦恼,看来她的未来夫君也不是这么好养活的。想到这里她又忆起自己只剩下一个铜板,而她的为了夫君又是个大胃王,她要怎么养活他。
话说这钱到达从哪里搞?做妖时,她只有略施法术就能变成很多钱,做鬼后,她根本不需要花钱。如今她装成人,才意识到自己很缺钱。
她可以不吃不喝,可是安白不可以。
青鸢瞅了瞅安白手中的钱袋,那是他出来的时候顺手从那收钱的男人手中拿过来的,看着那材质,那花纹,想必里面定然有很多银子。
让他再去偷?这个想法刚冒出,就被她无情的打压下去。怎么可以让他继续做这种事情,这样她和那两个男人又什么区别。
不,绝对不能再让安白去行窃,甚至她觉得不能再让这个孩子生活在这个城市。对于他而言这里有太多的熟面孔,更是有很多前科,这里的人一定非常讨厌他,在这些人面前,他可能会感觉到没有尊严。
没错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不能让他继续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但是在这之前一定要赚上一大笔钱,至少保证她的安白在未来几年里不用为吃饭烦恼。
青鸢一边规划之她和安白未来几年的生活,一边考虑着从哪里搞得一大笔银子。不知不觉带着安白再次回到了白下楼前。
沉思中的青鸢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裙,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安白不知何时躲到了自己身后,低着头用她的身体遮挡住自己。
青鸢对安白的举动感到奇怪,但是当她看到站在不远处那位锦衣华服的富贵公子时,心中一片了然。原来安白看到了今天被他偷过的那位公子。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她原本想帮着安白悄悄离开,但是多看了那位公子一眼后,她却改变了注意。因为她看见一条财路,一次可以让她和安白安安稳稳地活上几年的财路。
青鸢转过身对着安白和声说道:“把那个钱袋给我。”
安白有些不太愿意,这是他费了好大力气冒险得来的,虽然不知道青鸢想做什么,但是看到那苦主,他已经有了不好的想法。但最终他还是将钱袋交给了青鸢。
青鸢接过钱袋,强行牵着他的手向着那富贵公子走去,感觉到如此,安白开始不安的放抗、后退。
见此,青鸢只能柔声地安慰:“放心,没有关系的,有我在。”
也不知是不是青鸢的话起来效果,安白没有再挣扎,只是还是习惯缩在她的身后。
那位富贵公子身边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仆人,从衣着上看有着一定地位,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管家见到她和安白一下子激动起来,冲着身边的下人喊道:“就是他们俩,把他们抓起来。”
一群家丁将青鸢和安白团团围住,安白吓得发抖,紧贴着青鸢不敢抬头。青鸢小心的护住安白,神情倒是十分镇定,冲着那位富贵公子装作不解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小女子有何冲撞之处,还请明示?”
那位公子没有说话,神情有些萎靡,在他身边的管家却代他说道:“大胆毛贼,偷了我家公子的钱袋,还敢招摇过市?”
“你说的是这个?”青鸢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中的钱袋,强忍住笑意,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你们是误会了,这个是我从一个贼人手里夺来的。如是公子之物,原物奉还就是。”
青鸢没有理会那名管家,她知道在这里最有话语权的是哪位一直没有开口的富贵公子。她没有必要浪费口舌在一个小脚色身上。而哪位公子显然也没有料到青鸢会抛开管家直接找上自己,但显然他是一位很有教养的人,他示意管家从青鸢手中接过钱袋。
管家收过钱袋,毫不顾忌的在青鸢面前打开,清点了一下后,十分不甘心的对着富贵公子说道:“少爷,我明明看到那个小子撞了您一下,随后这两个人拔腿就跑,不久您的钱袋就不见了。”
他的意思不过是她和安白合谋偷了钱,青鸢虽然觉着好笑,却没有生气,毕竟安白的确是做了错事。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查出这些,因为她不希望用这么激烈的方法来纠正安白的错误。
看着他因为害怕而紧紧抱着自己的瘦小身躯,青鸢不住的用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让他镇定下来。
“姑娘能否解释一下,这个钱袋的来历。”富贵公子说话很温和,更可贵的是竟不带一丝傲慢,这让青鸢对他产生了一点好感。
只是这点好感还不足以让青鸢改变计划:“说来小女子还没来得及感谢公子。”青鸢控制着自己的神态语气,让自己看起来比较伤感,“几年前由于家乡洪涝,我侥幸被白云山的妙云居士收留,学了一点微薄的道术,但是一直挂了亲人,今日在临安城中居然让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
说到这青鸢将安白搂得更紧,“也怪我不好,我与他失散多年,他早已忘了我的样子,我又急于求证,不想竟吓着他,所以他才会……”
这个理由虽然解释的通,但是太过离奇。那管家听后第一站出来发问道:“就算如此,那么你怎么解释这个钱袋?”
“我一路追寻小弟,却不想把他逼进里一条小巷子,巷子中那位偷得公子钱财的贼人正巧也在。他见我是女子,又怕我和弟弟揭露他的罪行,便起了歹念。若不是我学过几年道术,和弟弟联手才将将他制服。只是最后他趁着我和弟弟相认的时候跑了。你们若不信可以看看这儿,这是搏斗中弟弟为了救我,被那贼人打伤的。”为了让他们看清楚,青鸢将安白的脸拨正,安白的脸因为之前被那个收钱男人扇过嘴巴,现在还肿着,虽然隔着污垢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谎到此也算是圆满了。不但有理有据,更为重要的是,富贵公子没有丢失任何财物,而她和安白属于弱者群体,他们也不好使用暴力。
但是青鸢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自然不是为了洗月兑她和安白的嫌疑这么简单。她在叙述中多次提出自学过道士,师从妙云居士,自然是有原因的。虽然她所说的大多数都是假话,但是这妙云居士却是确有其人,乃是道尘的师妹,她生前见过几次,倒也不怕他们查证。
果然在她叙述完整个过程后,那位公子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青鸢初次见到这位公子时并未留意,那时她一心追着安白。可如今一见她却是发现这公子身上沾了一点鬼气。
她做鬼已有九年,自认不会看错。这鬼气虽然阴冷却并不殷实,显然是才成鬼不久,和她一样是个道行浅薄的小鬼。但她自问自己要比这只强上一些。
她瞅了瞅那公子,装出担忧之色,这一刻她觉着自己有点像白下楼中的那位李再渊。只是李再渊好歹还有些本事,而她却是要模仿道尘,骗一骗这位公子:“公子,小女子虽然道行浅薄,却也瞧出公子似乎……似乎妖邪缠身,不知公子家中最近是否出了怪事?”
那只这公子听后脸色大变,直直地看着青鸢,眼神像是要将她活吞了:“姑娘你——不满你说,在下正为这事发愁,进来府上怪事不断,若是方便还请姑娘上门一叙,若能解除在下烦恼,定然重谢。”
青鸢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便同意随着这公子一道回府。路上闲聊了几句得知这公子家姓朱,在这临安城也算是大门大户,只是最近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搞得家宅不宁。请了几位道长前来做法,情况却是越来越糟。今日他只是出来散散心,没想到遇上了青鸢,得知青鸢会点道术,也就想让她帮着瞧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青鸢不知道朱公子的真实想法,只是从他的叙述中知道,这事似乎有些复杂,现下考虑着事成之后向朱家要多少钱。安白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青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有外人再次,她也不好询问,想着寻个机会好好与他交流一番。
很快他们到了朱府,虽然还未进去,青鸢一句闻到了一个另她讨厌的臭味——黑狗血。做鬼以后她便极为讨厌这种闻到,她知道这是人间常常用来驱鬼除邪用的东西,看来这朱府里果然有问题,她不认为一只比她还新的小鬼能够忍受这么冲的味道。
难道是一只扮猪吃老虎的老鬼?青鸢抬头看了看朱府的上空,没有太多黑气集聚,这又与常理不同。实在是怪事,难怪朱府请了几位道士都没有解决他们的问题。看来是块难啃的骨头,青鸢又在心里计算着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的银子。
走近内堂,朱公子将青鸢介绍给他的父母,朱父、朱母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包*的很好。只是眉宇之间都带着一点愁色,显然是为家中的怪事烦心。
听到儿子的介绍,见青鸢又是一个女子,外表看来柔柔弱弱,身边还带着一个乞丐弟弟。朱夫的脸色不太好,勉强应了几句,便没有再说什么,显然是对青鸢不抱希望。
倒是朱母听了青鸢编造的“身世”,对这姐弟又是同情,又是安慰。搞得青鸢觉着编了这个瞎话骗了老夫人的感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很快,朱母便使唤下人安排厢房和洗澡水。毕竟安白现在的样子处在这群人之间显得有些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