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
青鸢接过安白接住昏睡过去的安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外表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
“***!你怎么?”白术眼里有着一丝意外,但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话语中充满了无奈,“那位大人还真是叫人不省心!”
青鸢不敢接话,好在白术这次似乎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注意力大都放在争斗中的李再渊和黑无常身上。从青鸢身边经过时,更是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为此青鸢心里直打鼓,这到底是意味着放过她,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准备最后料理她?
而无论是李再渊还是黑无常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突然出现的女孩。他们之间的战斗早已进入白热化,陷入僵持之中。若无外力,只有等他们耗尽精力才可以分开。
白术若无其事的走进他们之间的战场。也没看见使用什么特殊手段,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李再渊的符纸失去光泽从空中坠落。而黑无常的锁链也像是失去了灵性静立在空中。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失去了对锁链的控制。
“白术!”黑无常对于干扰他的白术很是气恼,袖口处的锁链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他瞪着白术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冷静点吗?常右!”白术的声音变得严厉,虽然她的外表是个未及鬓的少女,但是内在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无常,严厉起来倒是有几分威严模样,“无常使的使命只是将死灵带回冥界,绝对不可对生魂出手。你这么做是想重新投胎做人,还是想到忘川里洗洗脑子。”
常右咬着牙收回锁链,最终撇过头不再看白术和李再渊,也不知白术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
“再渊!”白术转而面向李再渊,语气中带着青鸢难以理解的熟络,“谢谢你没有与他一般计较,但是冥界之事还望你不要插手。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生老病死,轮回转世。“
“白术,咳咳!她……“李再渊后退了几步倚靠在墙壁上,修长而异常苍白的手指捂住嘴唇,却难以掩盖喉咙里伴随着吸气发出阵阵嘶鸣。他的目光渐渐迷离移向青鸢时,眼里已经多出了青鸢难以理解的东西。
白术也将视线投向青鸢,只是和李再渊一样,青鸢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焦距,他们看着她的同时,她却感觉不到自己真正进入他们的眼里,仿佛在她身后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别再想那些,你的身体?”白术欲言又止。
“无妨,还能撑些时日。咳咳!只是心中总有些放不下的事情,所以还不会这么早麻烦你。”李再渊自嘲般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然。仿佛生死之事与他心中的那些执念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
白术露出浅浅的笑,“放心吧!”这一次她的眼里真正映出青鸢的身影,她摊开双手颇为无奈地开口道,“既然那位大人愿意再个她一次机会,我们底下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看见吧。”
得到这句话青鸢才算是彻底放心,无论如何一场危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化解。她心中虽有太多疑问:李再渊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和冥界的无常使有交情,这个男人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自己?他是怎么得知自己在这里?但是她并不想趁着这种时机弄清这些。
她此刻只知道李再渊是向着她的,无论他对自己有什么目的,至少不会比被无常使们带回冥界更糟。
白术无意中化解了李再渊和青鸢潜藏已久的矛盾,只是对于被遗忘的常右而言,这并不是一个他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他出声想提醒白术:“白术!”
“常右!”白术背对着常右,脸上浮现出不知悲喜的复杂神色,“记住自己得身份,你还不是正式的无常,一切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常右看不到白术的表情,但却没有违抗。阶级似乎是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另外!”白术转身面对常右,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反问道,“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常右突然顿住,他转了个圈目光在整个房间里搜索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那位之前被他勾了魂的老妇人,那人竟然乘着他和李再渊争斗的时候逃跑了!意识到这一点紧接着又从白术脸上看到那近似嘲讽的冷笑,他知道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属下失职。”他单膝跪下,认罪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
白术收敛起冷笑,目光变得柔和,但声音依旧严厉:“只顾着与他人争斗,却忘了自己得本分。果然是——”
常右的头埋得更低:“我——我愿意接受制裁。”
“制裁?不必了。我已经替你处理完,三日之后,你再来此地将她带走。”
常右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了白术一眼,却什么也没再问。
白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的说道:“那人的心愿未了,无法割断亲情,即使将她强行带回冥界,也不过是继续滞留在地界。如此又有何意义。到不如给她三天时间,叫她处理好一切,安心跟你离开。无常若只是未了将死灵带回地界,又何须陪他们渡过忘川!”
常右不再说话,从他的神态中,青鸢看出这个男人这一次是真正服了白术。白术虽然只是一个少女的外表,但是阅历却比常右丰富的多。处事自有她的行事准则,显然现在的她是希望将她的那套理念灌输给常右,只是这个男人最终能听进几分,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女人!”白术指向青鸢,对常右继续说道,“或许在你看来将她锁回冥界压上奈何桥便可完事。但是你又怎么知道——”说道这里,白术的声音突然消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常右。
诡异的是常右似乎从白术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时而看着李再渊,时而又看向青鸢。仿佛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种眼神却是让青鸢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青鸢将碧凝簪紧紧地攥在手中,抱着昏睡中的安白,抿着嘴不敢妄动,心里总琢磨这白术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何常右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可惜白术和常右之间似乎有某种约定,没有一丝透露他们之间信息的样子。
这场无声的对话结束以后,白术很快带着常右匆匆离开。他们是往返于生死两界,并不会长时间驻足于一个地方。尽管青满月复疑虑,但她可不想将那两人留下。
青鸢将安白抱回床上重新盖上被子。安白睡得很安详,她由衷希望这孩子能够将今晚的一切忘记,她无法释怀他最后看向她的眼神。不过最让她闹心的还是李再渊。这个三番四次帮她,她却不知道原由的男人,而刚刚白术与常右的对话中分明透露着一丝阴谋的味道。这与李再渊又有何关系。
“咳咳!”沉闷的咳嗽声打破僵局,靠在墙边的李再渊尝试着立了身体:“青姑娘。”
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帮助自己,他本与此事毫无关系。为了她,他现在甚至连站在那里都有困难。这世界除了道尘,只有他可以为自己做到如此。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道长,小女子很感激道长,只是实在是无以为报。”
她觉得她真的无法报答这个男人,她的力量和这个男人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他究竟想在自己身上图谋些什么?她又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来图谋。
没有了,除了付安白,她一无所有。
李再渊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青鸢由于紧张而绷直身体,忽而笑容起来,“青姑娘,你不必担心。咳咳!在下这么做并不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只有这样,咳咳!在下——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急促的咳嗽打断了李再渊的话,他从怀中掏出手绢捂住嘴猛力地咳嗽。虽然他有意掩饰,但青鸢还是看到了那手绢上渗出一丝丝血红,像盛开的红花,妖艳夺目。
他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这个地步,而他居然还要如此帮助她?
李再渊止住咳嗽,收起手绢,“抱歉,青——”然而话还未说完,他却突然打起战粟起来,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顿时像缺氧过度而变得乌青起来,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也不知是痛苦还是紧张,他紧绷着脸,哆哆嗦嗦地伸手指向屋外,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从他的神情中青鸢可以看出屋外定然有什么让他十分在意。
就这样青鸢还来得及未弄明白他的意思,他突然双眼一翻径直栽倒在地。
“李道长?”青鸢吃了一惊。走近发现李再渊竟然昏死过去,联想到他一向极差的身体,青鸢有些害怕他会出什么意外。毕竟是帮过她几次的男人,无论他是否真的对她有所图谋,她也不能这样见死不救。
青鸢将他拖到床上和安白躺在一起,她无法判断活人的病情,再加上在意李再渊最后的行为让她觉得她必须出去一探,顺便将村中老郎中的儿子请过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刚走出院子便发现一个女孩安静的坐在门口。看到青鸢出来时,她傻傻的笑着,随后一把揪住青鸢的衣裙,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原来李再渊最后想说的竟然是这个。他竟然将这个小徒弟也带过来。真有够大胆的,他这个徒弟天生智障,身边若是无人看管,还不知要出什么事,这朱家人居然也放心,让这个孩子跟着这个随时会病倒的道士,这么晚还在外面走动,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但这并不是她能管且该管的事情。虽然麻烦了一些,她还是把这个孩子领回屋子安置好。这孩子不知被李再渊如何教,竟然十分安静的坐在屋中,不吵不闹更不会随处乱跑。但即使这样青鸢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将房门关好,确定从里面不太容易打开才敢离开独自*黑出去寻那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