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猴形的范侯捂着脑门满地打滚,青鸢就知道她那一棒子实实在在的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范侯目眦欲裂,疼的吱吱乱叫:“你怎么在这里?我这——”地上打滚中的它忽然停了下来,身体明显一僵,而后又抬起僵直的右手,看着黏在它皮毛上的不明糊状物,声音不由得又拔高了几分,“这是哪个缺德干的。”
青鸢自认为她不缺德,所以她不会傻傻的去承认。
说完他随拽了把身边灌木上的树叶,拼命地擦着那块粘着不明糊状物的地方。仿佛恨不得把自身那块皮毛也一起搓下来。
猴子今日算是倒了大霉,平白无故挨了青鸢一棍子,疼的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又偏偏不巧沾上了青鸢的呕吐物。
虽然它的脸被厚厚的猴毛盖住,可青鸢还是从它充血的双眼中看出了它此刻的愤怒。她握着那根树枝,丢也不是,拿也不是。但原本有些小内疚的她,在看到猴子露出那一口洁白的小米牙时,心里很不厚道的附上两个字“好牙”。而心里那么丁点负罪感也像是被鸡毛掸子弹去的灰尘般没了。
欺负猴子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生活里一种习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以至于现在看到它这么狼狈的样子,心中已经激不起半点波澜。
猴子也不是愚钝之人,它擦了一会儿便想通了前因后果,摔下手里的树叶,噌的一下跳起来,指着青鸢的鼻子骂道:“又是你!干的?”
“真是不好意思了,又是我。”青鸢笑着望天。
看着青鸢满不在乎的态度,猴子大概是气急了,指着青鸢的手指不住的颤抖。他一个健步跳到青鸢跟前,但当他抬头时才猛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身高存在巨大差异。猴形的它与青鸢无论在身高还是体重上都不具备可比性。
他咬咬牙,默念了一串口诀,身形幻化成青年男子的样子,劣势立马转为优势。但青鸢同样也发现在他的额头肿起一块并红得发紫,显然是她的杰作。于是乎她很不厚道的笑了。
猴子见此似乎恨不得拎起青鸢的衣领,将她整个人甩出去,但是他的理智,他的自尊以及他的坚持都不允许他对一个女人出手。他伸出的手在青鸢身前不甘地律动并收回。而后为了发泄他心中的怨愤,他选择了青鸢身后那棵唯一的大树。他越过青鸢抱着树干,用头狠狠的敲了上去。
但他显然是忘了他额头上的伤,以至于最后伤上加伤,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抱着头蹲在树下,嘶嘶地抽着冷气。
青鸢差点没有笑破肚皮。猴子回头怨恨地看了她一眼,再次念了一句咒语。这次直接幻化成了一个女人,虽然容貌和之前那个男版的他有些相似,但是从身形上来看,前凸后翘还算得上是一个女人。当然还包括额头上哪块可笑的伤。由于之前猴子的放二,那块伤现在更肿也更红了。
青鸢有些傻眼了,她可从来没有教过他变成女人,没想到一向比较排斥人类的猴子,竟然也学会了如何幻化成异性人类。就在她还在诧异猴子的用功时,猴子张口却让她把到了嘴边的称赞咽了回去。
“青鸢——”那堪比中年大叔的声音出现在一个妙龄少女身上,所产生的巨大违和感让声音的主人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猴子挫败的看着青鸢,神情哀怨,“果然打女人,不是女人不行。”
青鸢眉头一挑,敢情他幻化成女人是想出手教训她啊。他的思想还能更幼稚一点吗,且不说他以前就不是她的对手,就是单凭他是个男人,而她根本就是无心伤他,就不应该和她计较这么多。更可笑的是他为了心中那点怨恨竟然可以把自己变成“女人”。
这也太小气点了吧,活该他不成功。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也明白范侯成妖的时间大概不长,与人接触的时间更少。不像她已经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很久,思想上受到人类影响较重。范侯的猴性未退,性格中多少还带着点眦睚必报的特点。
所以青鸢一般不愿也不像计较太多,只是今天这事让她心中把范侯的底线又拉下了许多,这么看来他似乎他是一只没有底线妖怪。至少她认识和了解的妖怪中没有一只能像他这般为了报复某妖而在其面前改变性别。
青鸢算是彻底服了他。
不过话又说过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由于他出现的方式太具有针对感,才让她有种是冲着她而来的感觉,理所当然她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里是我家,为什么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猴子没有变回去,少女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有那么点小可爱,可是配上他那大叔音,总让人有种莫名的惊悚感。
不过在得知这个答案后,青鸢还是有些意外,倒不是范侯的家出奇的简陋,她只是稍微抬头就看清楚他口中的家是个什么模样,无非是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杈上枯枝搭了个类似于巨型鸟窝的建筑,了不起也就是这个鸟窝顶上还盖了一个棚子,算得上是“有瓦遮头”。
她并不是想评判范侯对家的品味以及他的建造技巧。她只是觉得他们两家之间的距离比她相信中还要近。她以前曾猜想过范侯居住的地方或许离她并不远,只是从来没想到这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半里。她甚至只要在家门口大吼一声,范就能听见她的呼唤。
这——这叫她怎么抑制住剥削范侯剩余劳动力的冲动。以至于她现在看着范侯的眼神中都带着点怪怪的神情。
范侯被她看得很不自在,而后又想起他还没搞清青鸢为何会在这里,便问道:“到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和他已经很熟了,但是青鸢并不想告诉他,她并不是人的真相,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吃坏肚子。幸好猴子的智商并不高,没有对她话中的漏洞产生怀疑。
范侯又瞅了瞅自己的袖口,仿佛那里还残留着青鸢的呕吐物。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青鸢只能模模糊糊听见他小声嘀咕着“可惜”,“浪费”之类的字眼。
联想到他一贯的吃货本性,青鸢不得不感慨猴子内心世界的强大。她为此忍不住小声念叨:“你嫌浪费,可以吃下去。”
不想这句话被耳尖的猴子听到,于是乎某猴炸毛。看来这猴子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不过即使这猴子的家在这里,青鸢心中还是有一点疑虑,而她一向不喜欢将那些心思藏在心中太久:“这里既是你家,为何回家要匆匆忙忙的。”
是的,范侯回来的时候表现的太匆忙了,他在树枝之间移动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青鸢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样子,才会一棒子挥了过去。
面对这个问题,范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青鸢越看越觉得可疑,便稍稍试探了一下:“你不会大半夜的模到某户人家里去偷吃了吧。”
范侯狠狠地回了一句:“你才去偷吃。”瞪了一眼青鸢,但是很快气势便蔫了下来,四下张望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小声说道:“我遇见鬼了。”
青鸢心里咯噔一下,见鬼,这家伙竟然怕鬼。可他面前的她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鬼啊!这个始料未及的答案却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问他:“你怕鬼?”
“你不怕?”猴子的反问带着一点理所当然,他似乎已经预见了青鸢的答案。
青鸢姗姗笑着,吞吞吐吐回了句:“怕……吧……”
如今到了她这个地步,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该怎么回答。难道她要告诉猴子,今天你可真是走大运了,看看你害怕的东西就在你面前,你还和她交了朋友说了话。范侯,你上辈子大概是欠了她吧,否则又怎会遇到她。她,青鸢简直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不过知道这些以后青鸢对范侯口中的那种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白术可是一个工作狂,现在又有常右从旁协助她,而今白术的地盘上竟然出现了没有被带回地府的死灵。究竟是白术的失职,还是她的同类太过狡猾?
青鸢对那只鬼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