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看着手中的黄纸符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南方向激射而出,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心中的重担并未因此放下,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应尽之事,心里稍稍好过一些。
她赶回家时发现在她家的门槛前躺着个小女孩,一身红衣。她不认识,她甚至确定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现在这个女孩偏偏躺在她家门前,她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她的家如此之偏僻,没有道理巧合到,有人愿意跋山涉水走上十多里的山路,到她面前制造巧合。而且主角还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想知道这其中隐藏的原由,她都必须救起这个女孩。她把那女孩抱回家,换上干净的衣服,让其躺在她的床上。因为女孩原本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并且沾满泥水,青鸢为防止她生病,只能这么做,虽然现在做这些或许已经太迟,但是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她让随后赶到的范侯照看孩子,自己将李再渊留给她的纸符祭出。做完这一切,她又转身回厨房准备姜汤,那女孩一定是冻坏了,所以才会至今昏迷不醒。
只是她的姜汤还未熬好,便听到范侯唤她,“阿青,她醒了!”
青鸢连忙赶到范侯身边,却发现那孩子一动不动的躺着,双眼紧闭,被冻得发紫嘴唇至今没有恢复,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她冲着范侯怒道:“猴子,你耍我!”
范侯模模后脑勺,十分诧异的看着床上的女孩,神情有些的疑惑,“刚刚,刚刚她还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是不是又睡着了?”说着他伸手摇了摇那女孩,口中还唤着,“喂!别睡了快起来。”
青鸢看他摇了半天,那女孩还是丝毫反应都没有,冷冷地说道:“你睡糊涂了,做梦吧。”
她现在无比的烦躁,付安白没有找到,朱文文又丢了,她的脑子里快乱成一团,心情极度糟糕的表现就是脾气异常暴躁。范侯闹出这样的乌龙,更是在她暴躁的情绪上加了一把火,将她的怒气全部点燃,虽然她很想抑制,不对他发火,但是显然她失败了。
她知道这样的状态很不正常,她需要出去冷静一下。只是她刚想转身,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极容易被忽略,但却很诡异的问题。这个女孩从发现到抱上床,都是她一手操办,所以她很确定那女孩的右眼下有一颗黑痣,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在女孩白皙的皮肤存托下,不容易被忽略。而现在那颗黑痣竟然消失不见了,女孩的右眼下光滑细女敕的皮肤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那颗痣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怎么才这么点功夫,那颗痣就这么消失不见了?青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看到她脸上的痣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吗?”。青鸢隐约记得在她刚进门那会儿,那痣还是存在的,只是她有些不确定,所以想向范侯确认一下。
但是范侯毕竟是个男人,即使现在他的外表是个女人,也不可能因此具备女人的细腻心思,注意到那颗黑痣的存在,他傻傻的反问:“什么痣?”
青鸢意识到她是问错人。她凑到女孩身前仔细又看了一遍,甚至伸出手模了模女孩的脸。她想确定那颗痣是不是只是粘在女孩脸上的脏东西,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除掉了。
她的动作还未做完,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青鸢一时间被那双眸子吸引忘记移开手。那是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凝视着青鸢时,眼里似乎还含着笑意,像是睡醒看到熟人后,露出的欣慰神情。但是青鸢很确定她并不认识这女孩。
女孩蠕动嘴唇,声音有些沙哑,缓缓吐出两个字,“青鸢!”
听到女孩叫出自己的名字,青鸢更加疑惑,她不明白,究竟这女孩是从哪里得知她。
女孩见她疑惑,眨巴着眼睛笑道:“怎么不认识了?我是白术呀?”
白术!青鸢惊得说不出话来,白术是白无常,其本质却是鬼,她根本没有实体。而现在出在她眼前的女孩分明是个人呀?
白术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因为已经适应了这具身体,她说起话来不再那么吃力,“这只是暂时借来的,用完还要还给人家。”
身体还能借?青鸢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白术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活动了几体,好让自己快速适应。只是不想她刚刚那番话已经让在场的范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范侯可不认识白术,这一带除了快死和已经死掉的人,没有人认识白术。范侯好奇的只是白术的原形究竟是什么,他将白术理解为一个已经学会附身术的妖怪,毕竟附身这样的高级法术,还不是他现在这个程度可以施展的。
白术也注意到了范侯,看着女装的他,她忽而皱起了眉头,转而对青鸢说道:“青鸢,你家的宠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没事变作女人做什么?”白术毕竟不是普通人,她一眼就看出了范侯的问题。
范侯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懵懂无知,好坏坏话都分不出来的话,李再渊的教育算是白费力气了。但是他也不管面前的白术现在是个小女孩,龇着牙上前拎起白术的衣襟,好在愤怒还没有完全冲昏他的头脑,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下重手。他只是把白术举在半空,看样子只是想吓唬她一下。
青鸢上前阻止,倒不是害怕他伤害了白术,而是她知道白术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果然她还没来得及靠近,一个只黑豹忽然从窗户外窜了进来,一口咬住了范侯抓住白术的手腕,迫使范侯“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松开了手。黑豹顺势用牙叼住了白术的后背的衣服,成功阻止了她下落的趋势。
“没事吧?”青鸢有些同情的对范侯问道。
范侯丝丝地抽着冷气,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不断向外涌血的牙印。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豹子,眼里想是要喷出火,原本他没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那黑豹子,做的也太狠了点吧。
青鸢也对这只突然出现的豹子,充满的疑惑。白术是冥界之人,但是这豹子却分明是活物,身上一点死气都没有,反而妖气冲天,明显是一只了不得的大妖。这样的妖怪怎么会和白术扯上关系?白术的身份注定让她无法与活物接近,特别是这种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大妖,除了天劫,这世界已经很少有东西可以威胁他们的生存,白术又怎么会和它们有接触,这不符合情理。
豹子松开口将白术放到床边,身形骤然缩小,渐渐变成一只黑猫大小,青鸢这才注意到,这只“豹子”的眼睛一只是蓝色,一只是黄色的,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家猫。难道它原本就是一只猫妖,而不是豹妖,刚刚只是为了方便将身体巨大化了!改变身形大小并不困难,范侯这样的小妖都可以做到,何况是眼前这只道行深厚的大妖。只是他刚才太过凶悍,让她一时间没有把他和温顺的猫联系在一起。
那黑猫恢复原本大小,对着刚刚坐定的白术说道:“不要拿她的身体开玩笑。”声音分明是个年轻的男子,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半点怒气,但偏偏有种让人无力反抗的感觉。
青鸢觉得这也许就是大妖和他们这些小喽啰的区别。这样的话出自他们的口中,也就被人当成玩笑一带而过。但是大妖随便说上两句就让她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她下意识瞅了一眼范侯,果然见他一脸沮丧地看着猫妖,显然知道他这仇是报不了。
白术呵呵地笑着:“别那么小气吗,又不会少她一根头发。”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那猫妖,反而像是对待普通家猫一般,伸手在它的背上模了两把,惹得那黑猫背上的毛尽数耸起,黑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是最终无奈的收回威胁的目光,向着离白术稍远的地方移动。
白术见此哈哈大笑:“被躲开呀,我见她都是这么对你的,还以为你很享受。”
悠闲的迈着步子的黑猫听了白术的话,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黑猫咳嗽了一声,以掩饰他的尴尬,虽然这个动作用着猫身上略显诡异,但是谁让这屋子里没有人类呢。他的气度可比范侯好太多,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原定地点,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想要报复的意思。青鸢在心里赞了一句,大妖就是大妖,风度果然不是她身边这货可比的。
“它是谁?”青鸢指着黑猫对白术问道。从白术和黑猫刚才的表现中,青鸢看出一些事情,白术和这黑猫大妖的虽然认识,但是关系并不是很密切,他们之间的联系应该是白术现在附身的这个孩子。从黑猫很紧张这个女孩的身体可以看出这点。她相信他们俩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她家。
白术见她提问刚想开口,忽然面色剧变,突如其来的痛苦让她的脸色煞白,她躺在床上蜷缩起身体,青鸢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她走进查看,白术的嘴边开始流出黑色的血。
“白术!”她惊叫了一声,发现白术已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