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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斯在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一把火在自己的身体里燃烧着,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只觉得流淌在血管中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炽热的岩浆,它们四处乱窜,四处点火,皮下脂肪成了它们最好的燃料,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炽热,无一处不滚烫,整个人如同一个火人一般。
大脑已经被高温炙烤得晕眩,理智早已经蒸发,他现在就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只能依凭着本能行事——恍惚中,他知道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个地方,能给他带来清新与舒适,能让他摆月兑这种失控的状态,所以,他飞奔,奔向那心安之地……
……
比神智更早清醒的是本能,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状态……几乎在他能够有反应的第一时间,霸道的攻势便如同海啸一般咆哮而出——
“该死的,菲尔斯,你在做什么,那是我的被子!”
熟悉的女声,不熟悉的咆哮——自相识起,他就从未听到这个声音以如此高的音频尖叫,更没有听到过如此饱含“情感”的声音。
紧接着,那个令他本能觉得清凉的、舒适的、安全的存在迅速接近,逼近眼前——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四件套,是我自己亲手挑布,亲手缝制的,你怎么能就这样把它弄坏了,就算现在是夏天,你不想盖被子,也不至于这样啊!”
咆哮,继续哆嗦,西维亚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早已把什么身份,什么雇佣合约,什么实习成绩抛到脑后——就如同她说的,被菲尔斯撕毁的那套被褥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是她跑遍了整个塔维托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最具有“家”的回忆的布料。
每次使用这套寝具,就好似进入一种自我催眠的状态,产生出一种回到家的安全感,得以令她全身放松——这也是西维亚这么多年来保持乐观心态,奋斗不息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来嘛,将被褥让给菲尔斯睡已经是让她颇为不爽的事情了,结果,居然还让他给如此不客气地切成了一群碎花!
如此嚣张,如此过分,西维亚岂能不恼!
出离愤怒的西维亚完全没想到此时此刻,一手挥舞着菜刀,一手挥舞着一根萝卜的她看起来却像是一只进食状态中突然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咪一般,虽然不断地呲牙咆哮竖毛亮爪,但却并不会对菲尔斯造成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伤害。
望着这样的西维亚,菲尔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是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所以,他懒懒地向后靠着,压在一个柔软且弧度恰到好处的靠垫上,懒洋洋说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没有!”西维亚生硬地喝道,顺着他调侃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中紧握的菜刀的萝卜,再想起在此之前,正在努力准备着午餐的自己,她突然黑下一张脸——丫地,她之前居然还想给他做午餐,她是有多么地傻啊,现在,她总算觉悟了!
他想吃她煮的饭菜?
甭做梦了!就算是做梦就不给他吃!
黑着脸做下这个赌气的决定,西维亚一个转身,不再去看那令她伤心的“谋杀现场”,回到临时架起的玷板前,“咚咚咚”地切起萝卜,切得面目狰狞——她打不过他,她难道还奈何不了一根萝卜吗?!
菲尔斯很轻松便从菜刀落板的频率与力道中,看出了西维亚的怒气,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十分有趣的情绪浮上心头,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望着西维亚忙碌身影的目光慢慢地由凝聚而涣散,以至于当睡意再次翻涌上来时,他连反抗也没有就这样乖乖地闭眼,陷入再一轮的沉睡之中……
……
再一次从睡梦中清醒,鼻翼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味,清甜可口,就这样躺着闻上一会儿就让人不自觉地口生津,月复生雷——
咕噜……菲尔斯清晰地感觉到肠胃蠕动的声音,昭示着,他饿了。
稍微支起身,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换了一床,之前被他的攻击撕得七零八落的被褥不知被西维亚收到哪儿去了,现在盖在他身上的是一床全新的,还带着阳光温暖气息的被子,只是,没有了漂亮的被套而已。
这是西维亚乘着他在睡眠的过程中换的被子,菲尔斯就算是在最深沉的睡眠中都保持着对外界的几分警惕,所以,在西维亚为他更换被子的过程中,他是有所知觉的,只是因为已经对她有所信任,他才没有任何反抗地任其施为——不过,在彻底清醒之后的现在,就连菲尔斯自己也对他的这种信任感到惊讶,因为,直到今日,他才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却原来,西维亚早已经悄然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
只是,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西维亚身上的神秘气息能缓解他的诅咒之痛吗?
菲尔斯本能地觉得,这样的答案太过简单,应该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更重要的原因!
咕噜……饥饿了好久的肠胃再次发出抗议,菲尔斯揉了揉肚子,决定还是先吃饱,再来纠结这个问题。
掀被起身,弯腰低头,有些艰难地从矮小的洞穴中钻了出来,他看到临时堆砌的小平台上放置着三个碗,每一个上方都倒扣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碗,想来是为了防止尘埃或者其它不干净的东西掉落碗中。
揉着肚子,菲尔斯大手一伸,翻开碗,拎起勺,呼溜溜,呼溜溜地吃得欢快,早已将他多年的礼仪教育抛之脑后,此时,他的眼中、手中、心中,唯有食物而已。
西维亚拎着刚刚处理好的药汤回来,正看到菲尔斯吃得肚饱浑圆的享受模样,一时只觉气愤难平,嘴里极小声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道:“又没有说是给你吃的,倒是不见得很。”
菲尔斯离得远,当然没听到倒是七叶与西维亚“同体”,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为此,七叶哈哈大笑着躺倒在小紫竹的叶子上,乐得直打滚,同样是毫无形象可言。
笑够了,七叶还仍然不望调侃西维亚道:“你就是嘴硬,特地做得多了,又特地把东西放在这里,你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吃吗?行了,你也别昨他赌气了,谁知道他下一次发作又会是什么时候,到时,恐怕再难伺候,现在,快点把药给他喝了吧。”
西维亚虽然依旧心有不满,但是,七叶的劝说技术更加高杆,三五句话一说,便令人从里到外地感觉到一种烫帖感,然后恨不得立马就照着七叶的话去做,所幸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突然警觉过来。
“该死的七叶,你别随便使用你的天赋魅惑能力,会害死人的!”西维亚用灵魂在咆哮,太过于激动的结果便导致魔法力不自觉地颤动一下,然后,瞬间引起了菲尔斯的注意——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地对望着,银灰的眼与翡翠绿的眸纠缠着,一个目带浅浅,浅到不可察觉的笑意,一个眼含深深,深到想要充分震慑人的怒意。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绿眸败北,灰眼胜出,西维亚恨恨地在心中唾弃自己的不争气,但仍然还是端着手中的药汤向前走去——虽然他走得是如此不情不愿。
“哪,这是暂时抑制诅咒的药,你先喝了。”西维亚臭着脸将药汤放到菲尔斯面前。
看着那漆黑的液体,菲尔斯原本放松的面皮不自觉地又紧绷起来,两片唇微微抿起,带着一种不太友好的态度。
西维亚见状,心生不悦道:“这是我查了古书的方子,最安全,只要是亡灵诅咒造成的伤害都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只是,我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而且,制药技术有限,所以,只能弄出这种模样了——虽然模样惨了点,但药效是不打折扣的。”
菲尔斯在她目光的逼视下端起碗,先是闻了闻,而后极淡定地将它放了下来,说道:“刚才吃得有点太饱了,过一会再喝。”
这样的说法看似十分合情合理,但西维亚却不知怎么地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异常来,可是,一时间,她也捉模不清到底哪里异常,所以,她甩甩头,暂时把这点疑问抛到脑后,也没盯着菲尔斯当场把药喝完,只是习惯性地叮嘱一句:“你要记得乘热喝,汤冷了,药效就会有所损失。”
说完后,西维亚转身继续忙碌去了——利用菲尔斯睡眠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将一些易携带或者较娇弱的植株从实验室挪了出来,搬到了岩洞之中,准备好好照顾它们,所以,她现在很忙。
西维亚不知道的是,当她转身离开之后,菲尔斯伪装出来的柔和顿时跑得一空,整个人冷肃得有如千年寒冰,就这样冷冷地,冷冷地瞪着那碗汤药,好似想将它瞪蒸发了一般——或者把它给瞪得冻成冰块,然后就可以毁尸灭迹了?
瞪啊瞪,瞪啊瞪,好半晌,菲尔斯才不甘不愿地伸出手,拿起碗,一捏鼻子,努力地灌了大约1/3左右,便实在受不了地将碗远远拿开,然后四处翻找起能够抵消口中异味的东西,可惜西维亚此来匆忙,并没有带多少东西,菲尔斯无奈之下,只得跑出去,去往有水的地方,找水漱口!
跑得太快的菲尔斯想不到,当他离开大约十分钟之后,西维亚匆忙地拐了回来,拎起被自己无意识地遗留下来的东西,正打算走人,却突然眼睛一扫,瞄到了那块装药汤的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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