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西林吩咐小六子在门外候着,自己转身回屋换身衣服,当手指触碰到那些锦缎的衣裙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好像被烫了一下霸道王爷要逼婚:女人,别跑52章节。“女为悦己者容,我这又是在做什么呢?”收回手,看着铜镜前的自己,长发松散的披在身后,本就清秀的脸因为大病初俞更是小了一圈,平添了几分柔弱引人垂怜。
叹了口气,白西林硬生生的挪开了目光,伸手从桌子上取过一条缎带将头发仔细的绑好,又将身上的上上下下整理了一下,转身出门。临了再瞥了一眼立于台前的铜镜,吊高的马尾甩出好看的弧度,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桃花眼此时也平添了分坚毅,这样的眼神竟然像极了原来的自己。
白西林带着小六子已经在饭厅坐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来的早了,博淳还在书房要过一会才来。当她把碟子里的最后一块芙蓉糕丢到嘴巴里的时候,门外终于走进了一个身影。
娇小的女孩穿着不同于一般侍女的锦缎衣裤,进了门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白西林苦笑了一下,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倒霉的是自己,为什么那丫头反倒比自己还像受害者。
“博淳也不来,你过来陪我吃些东西怎么样?”典型的没话找话,白西林以为自己面对锦夏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是稍微有些不自然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锦夏闻言身子一僵,仍旧未抬头,只是哧溜一下已经跪在地上,伏地的身躯带着微微的颤抖。
白西林皱着眉头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的锦夏,声音依旧有些沙哑,“站起来说话,你知道我不喜欢人跪来跪去的!”
“主子让锦夏跪着吧,锦夏害了主子,主子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是死有应得。”
一串串的泪水将她面前的青砖都阴湿了一大片,她声音中透出的绝望与痛楚,白西林能够深切的感受到那种痛苦。出卖了最亲近的朋友、兄弟,那种从心底撕裂的痛楚,她当然明白。她还知道最痛苦的并不是你加注在他身上的伤害,而是那些伤害明明已经感同身受却还要承担那事后内心永远无法填平的空洞,忍受仿佛连灵魂一起出卖一般只剩下躯体的无奈。
白西林伸手一把拉起地上的女孩,只能单手使劲的她竟然没能一下拉起锦夏。小六子识趣的上前搀扶起了地上的人,看着白西林的目光中竟然多了分关心。
“你做了什么我不去追究,博淳自然也不会追究。日后你若想要留在府里就留在博淳的身边,若是不想便告诉他一声,天地之大任逍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白西林第一次说这么文邹邹的话,还是突然想起眼前这个情景和电视里面那些狗血剧何其的相似,所以直接挪用了狗血剧里的台词。
锦夏要靠小六子抚着才能不倒下去,颓然的模样让人不忍,白西林终究还是转过脸不再看她霸道王爷要逼婚:女人,别跑52章节。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都无法接受一个出卖了自己的人,她不恨锦夏,但是终究无法原谅她,她的身边也终究容不下一个曾经背叛过的人。
从第一次雪夜撞见太子,到司徒昊天的婚宴上,每一次白西林出事的时候,那个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丫头都不再她的身边,第一次的时候她还为了锦夏去找博淳求过情,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相信这丫头只是听了沈青的气话,脑袋发昏才去的,现在想来却是她将计就计的做法了。
直到在司徒昊天的后院,太子的人拿出了迷香,那个味道像极了那日树林中,白西林被沈青和锦夏带走时使用的,自己才直到,这是一个准备了多时的局,一早自己就成了某些人的猎物,这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主子,能不能给锦夏一次机会,锦夏愿意一辈子在主子身边当牛做马。”
“我不会告诉博淳关于你的任何事,你可以放心的待在博淳身边。”看到小六子身上的那个身影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是拨浪鼓一样的摇头,白西林真的要笑了,这是唱的哪出?让她留在博淳身边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要不是看在她身世凄苦,这样出卖过自己的人早就不容于世了。
“锦夏早已不敢妄想了。”说话的人突然戚戚然一笑,看的白西林心惊。“世子爷其实什么都知道。”
那种苍凉无可奈何的表情也曾经在自己的身上出现过,她的一次任务支援上出了纰漏,听着自己最好的姐妹被按倒在地的时候,听着她濒临生命节点爆发出嘶吼的时候,她也曾经这样笑过。比伤心多一点,更像无奈。
白西林却因为这句话愣住了,博淳什么都知道?他到底知道什么?很想这么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嘴边的话白西林就是问不出口。不想知道答案或者说是害怕知道答案,大概是知道,那绝对是她不想知道的。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小六子谨慎的示意了白西林一下,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饭厅的门口。白西林就这样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不同于下午的不知所措,这一次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博淳的脸色有细微的苍白,充血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西林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温暖,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再一次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
也许是因为白西林的不回避,博淳一扫脸上的疲惫,挂着淡淡笑,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坐下。“我不来,你就先吃,等我干什么?”白西林还没回答,他低头看见了那盘已经空了的小碟子,碟子里的碎屑是芙蓉糕特有的香味。博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口气满是宠溺:“又吃饭前吃点心,你呀。”
熟稔的口气让她一时失神,延伸躲闪间看到了抚着门出去的背影,娇小的女孩脆弱的让人望而生怜。博淳顺着白西林眼睛的方向看去,只剩下门边伺候的小六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西林觉得博淳看向锦夏的眼光是不一样的,也许是自己多心,未及深思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小六子带人传了饭食上来,都是些精致清淡的小菜,但是用料却极为讲究。博淳生性淡泊,对于衣食住行也不甚在意,往常吃的东西也就是一般富贵人家用的差不多,甚至还没有平阳城那些世家子弟们铺张。此时,白西林看着面前的晚饭,没尝都知道一定是用了心的。
“你回来的突然,府中的厨子准备的仓促。这些都是江澜开的药膳,我特意嘱咐他们做的精心些,若是不可口也多少吃一点。”博淳指着放在白西林面前的几碟说。
光从色泽搭配上看,根本看不出是药膳,不过白西林一听他这样说,眉头还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在司徒昊天的别院她把上辈子活了一辈子的药都吃了也没有那么多,现在看见黑不拉几的药汤就恶心。
看见白西林皱眉,博淳虽然心疼却也无计可施,伸筷子夹了些在自己碗里,尝过之后才夹到她的碗里。
白西林低头安静的吃饭,默默接受他的关怀,享受那份她渴求已久的温暖。在博淳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即使明知这份温暖是偷来的,依旧无法轻易舍弃,人原来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不外如是。
“给我讲讲小时候的事好么?你没来平阳之前,那段日子。”本不想打扰这难得的平静,他温柔的眉眼再看下去,只是觉得一口气郁结在心中实在是难以纾解。犹豫再三,白西林还是小心的问出来。
博淳看着眼前的低头吃饭的人,秀丽的剪影和记忆中的女子重叠,回忆悄悄爬上来,那些带着阳光,春风的日子。记忆中的女孩就总是笑着,那个个如同骄阳一般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比起恋人更像个淘气的妹妹。而眼前的人则总是这样,不矫揉造作,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脸上总挂着淡淡的轻轻浅浅的笑意,让人没来由的心情很好。伸手夹了一块清蒸蒜头甲鱼,看见她又皱眉,轻笑了一声说:“好好吃了它,我便讲给你听。”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几岁,一个人趴在树上,看见我就冲着我喊‘喂,这上面风景很好,你上来看呀!’我问你‘是不是下不来了’,还记得你说什么么?你说‘本郡主好心让位置给你,不要算了’明明是爬的太高下不来,还偏生装作要将位置让给我一样,那时候你的样子逗的清宜笑的肚子都疼了。”
“还有,小时候的安和迷迷糊糊地,恰好我和皇姐都喜欢穿浅色白色的衣服,你总是分不清我和皇姐,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婚约,你总被他们笑连自己的夫君都认错。“
“还有一次赏花节,宫中赐宴,你那一手妙绝的琴音刚好和我的玉笛相和。”
……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像极了午夜电台主持人的声音,温柔不造作,如今更带了几分笑意,听起来好像五月的风,轻柔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