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散去，陈识从苏婉和刑四娘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立刻吩咐所有人禁言此事，又对苏婉道：“阿娇此事发生得奇怪，阿婉你身为姐姐，不该欺负妹妹。”
苏婉知道陈识是在责她任由陈娇从阶梯上滚下来，干脆利落承认错误：“一时受了惊吓，尚未反应过来，以后不会了。”
陈识摇摇头：“我知你对她有怨气，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可再任性！”
说到后面，口气已经有些微生冷。
苏婉知道这已经算是比较严厉的告诫了，朝陈识盈盈一福，算是接受了他的警告。
陈识紧蹙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阿婉无事罢？”
苏婉点点头：“手被指甲划了一下，小伤罢了。”
陈识颌首，又安慰了苏婉几句，领着下人洋洋洒洒离开。
苏婉站在门栏后面，看众人渐渐消失在路口，风从外面灌进来，苏婉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她揉着红通通的鼻子道：“冬天过了这么久了，还是冷。”
刑四娘早就从屋子里拿了一件貂皮大氅搭在手上，待陈识一走，连忙给苏婉披上。
“再过不久，便是元日了。这气候总还要冷一段时日的。”五娘捧着杯热茶递给苏婉，轻声漫语道：“奴倒是希望这冬日再长一些。”
苏婉默然。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冬季气候虽然寒冷，却是最不容易发生战事的季节，待过两个月气候暖些，地上的雪化了，到时胡人南下，烧杀抢掠，战事一起，只怕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苏婉轻叹一口气，垂眼看被陈娇指甲划到的地方，小小的红线般的口子，并不碍事。
经过了早上的事，苏婉也没了其他的心思，加之肚子早已饿过，免了早膳，随便让五娘从书柜上拿了本描写志怪传奇的话本，又垫了软垫，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发时间。
如今志怪小说兴盛，整个社会，鬼气弥漫，上至九重天子，下至庶民百姓，人们都眼红心跳地好奇和幻想着鬼的世界。
苏婉翻着手上的《灵鬼志》，大多描写孤鬼与人类之间的爱情故事，故事情节单调，远没有《倩女幽魂》和《画皮》的曲折精彩，但胜在鬼类众多，各种鬼怪粉末登场，苏婉静静的看，慢慢的，倒也看了进去。
刑四娘在旁边候着，刚吃过午膳，苏婉便听到陈娇呕血的消息，匆匆赶过去，秋苑已经围了一群人。
苏婉一脚踏进正堂，入眼见到面目清冷，浑身散发出低气压的廉舟，廉泓一张包子脸鼓鼓的，眼珠子莹莹似被水浸过，显然是哭过的。
廉舟见到她来，嘴角微微勾了勾。
苏婉拍了拍貂皮大氅，解了披风的绳子，递给刑四娘，呼着白气问廉舟：“阿娇为什么会突然呕血？”
廉舟走近，自然拉起苏婉的双手，裹着她的纤细的指尖，一边拉着她往里走：“据说是中了巫蛊邪术，你大哥和请来的高僧正在屋里候着呢，阿婉也去看看罢。”
顿了顿，廉舟又道：“还有你手掌的事儿，我最近差高人问了，也查了些书，阿婉先去看陈娇，我到后面再与你细说。”
苏婉道：“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等不了我，你就先走罢？”
廉舟眯起眼睛笑笑：“等不到你，你会来冬苑找我吗？”。
廉舟一提冬苑，苏婉脑海里自然浮出廉舟衣裳凌乱，媚眼微挑，躲在屏风后面做那事儿时露出的妖娆风情，脸颊羞红，迅速从廉舟掌心抽出手，点点头，同手同脚走进内堂。
室内门窗紧闭，陈娇床头摆着一个香笼，熏烟缭绕，空气弥漫出一股压抑闷热之气，苏婉被屋子里刻意弄出来的气氛一熏，脚步不由放轻了许多。
千机床罩幕旁边，陈识身躯挺得笔直，正压低声音与一光头和尚说活。
和尚长着一张女圭女圭脸，看起来年岁不过二十八九，很年轻，但从他身上所穿黑色僧袍的式样来看，他在和尚界的地位一定不低。
苏婉打量了和尚，人已走近，她屏声静气站在旁边静听。
陈识恍若没看到苏婉，问光头和尚：“阿娇能救么？”
光头和尚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小僧能辨出她中了武陵南中之地的癫蛊，却不敢擅自解蛊，只能将蛊虫从一个人身上转嫁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陈识道：“蛊虫转嫁出去后，对阿娇有什么影响吗？”。
光头和尚道：“蛊既然从女施主身上引出，便已无害，只需修养数日便可以恢复元气，只是如果让蛊虫从一人到另外一人身上，接受癫蛊的人只怕活不过三个月。”
苏婉心里一跳。
陈识果断道：“大师对受蛊人的选择有什么要求吗？”。
光头和尚道：“倒没什么要求。”
陈识道：“只要能救回阿娇，损失一两个奴隶有什么关系！我这便出去领人过来，只盼大师能尽快施法。”
光头和尚听了陈识的话，脸上慢慢显出一丝尴尬，伸手模模自个儿噌亮的光头，干巴巴道：“这个……陈居士，佛祖有言，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不能不仅不救人性命，反倒害了其他人，妄造杀孽是要受天罚的。”
苏婉本来被陈识藐视人命的想法弄得心里气闷，忽然听到光头和尚的话，不禁勾了勾嘴，半揶揄半嘲讽的道：“救人一名胜造七级浮屠，以命换命，也算杀生？”
光头和尚呆了一下，“这个……这个……一个人的命换另一个人的命，死的人没有变，应该……不算吧？”
想了想，不等陈识和苏婉说话，竟然自顾从包里模出一本佛经，舌忝了手指打开来细细翻看：“以命换命不算……但是天下万物，人有人魂，妖有妖魂，小僧救了这个人，却伤害了另外一个精魂，又怎么算呢？佛祖啊佛祖，你说了不可妄杀，却没说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光头和尚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将书翻得飞快。
苏婉愣愣的看着这和尚中二的举动，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声唾骂道：“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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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终于开始铺展开了，亲们不要霸王啊，打滚卖萌求收求围观求评论，好不好吱个声，就算算看不顺眼的砸个砖也好啊~落魄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