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我倾国之风华帝女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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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对北国似乎有着特殊的眷恋,已经到了阳春三月,沐浴在阳光下的积雪依然没有融化的迹象。

城郊,明朗的阳光映出一个少女婀娜的倩影。少女一身华丽的胡服,窄袖束带勾勒出曼妙的腰肢,一头乌发瀑布般自束发的金环出泻下。小鹿皮靴悠然的踩在马镫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就在这时,一只欢子在枯草中一闪而过。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一声‘驾’说出口,足尖轻蹬,白马像箭一样向前方冲了过去。

欢子似乎也意识到了死亡的迫近,开始没命的向前狂奔,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了树林里,少女亦不甘示弱,不断催促马儿急追。马儿虽是良驹,奈何林中有树木挡道。少女又追了好一阵,欢子渐渐体力不支,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她忙搭弓上弦,对着欢子射了一箭。

这一箭射在了欢子的最腿上,少女心中却没有一丝得胜的喜悦。是因为她没想到这只欢子会让她追这么久吗?求生的让它没命的狂奔,却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她的角逐,所以连她这个亲手射伤它的人都会感到遗憾?

而就在她茫然的时候。那只欢子竟又闪到一颗树后,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竟然让它在眼前逃了!可它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少女跳下马,也走进草丛中,寻找着那只欢子的影子。

枯草上覆盖着一层残雪,从远处看,又像是盛开的山茶花。只是,那只欢子真的不见了。

可是它又能跑到哪儿去呢?它的腿上还插着她的箭,如果无人照料,是绝不可能活下去的。它的伤虽然不在要害,却可以要了它的命。

这时,远处又传来沙沙的声音,视线的尽头闪出一人一马,去问问那个人,也许他看见了她的欢子。

带着一丝侥幸,她快步向那个人走去,那人的目光向她投来,不曾挪动的高大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不断的放大,仿佛,他在等她。

“请问,刚才有没有看见一只这么大的欢子,左腿上有伤……”她的手比划着,溢满的大眼睛猝不及防的跌进一双黑色的眸子里……

融融的阳光为男子的轮廓镶上一层金边,刚毅的线条将完美的五官衬得天衣无缝。他的身躯伟岸而硕长,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翻动。她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中,他头戴的毡帽遮住了广阔的天空,而那种傲然睥睨的震慑力汇聚在阴影下,强烈震慑着她的心房。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万籁俱寂,就连风也不再流转,直到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失落的魂魄才从他的阴影中抽回。双颊热的就像被火烧过一样。她的目光在那双如鹰一般的犀利的眸子下慌乱的躲闪,越过他俊美的面庞,却在触到他身后的雪骓时,再次凝固。

那匹马背上挂着的猎物,不正是她苦苦找寻的欢子吗?不会错!欢子的左腿上还插着箭,可它被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有生气了。

这个猜测如同一根针扎在心上,“你的马鞍上的欢子是我刚才射中的,可以把它还给我吗?”。或许它还有一丝生气,只要及时带回家救治,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你的?”他淡淡的说;“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它是你的?”

“它是我的,你若不信可以看那支箭上是否刻有‘尹’字。”

“你姓尹?你的父亲是尹浔?莫非你就是尹凝昔?”

少女大惊,只看箭上刻着的字便能猜到她的身份实属精明,而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看他华贵的衣着和轩昂的气势,以及说起父亲的名讳时淡漠的口气,他的身份……难不成是完颜氏皇族?

既然已经被他看穿,她也无需隐瞒。“不错,家父的确是尹浔。公子,你捡到的猎物真的是我射中的,请把它还给我。”

“好,你自己来取吧。”

凝昔迫不及待的上前将马鞍上的欢子解下。然而,当手指触到它的鼻端,冰冷的空气从指尖掠过,却没有一丝她渴望的温暖。它已经咽气了。

“对不起……”她在心中默默的说,怀中的欢子猎物越加沉重,她的心也坠入到强烈的悔意中,对欺上头顶的阴影浑然不觉,直到双颊被一只大手拖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尹浔的女儿,竟也有几分姿色。”凝脂般光洁的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绯红的双颊如同沐浴在朝阳下的白雪,柔软光滑的肌肤几乎弹指可破。她头顶的金环在日光下流动着潋滟的光晕,而相比于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却黯然失色……其实,和他身边的女子相比,她的相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也许,有别于汉人女孩的热烈的性情,也许才是她真正的蛊。

凝昔又羞又恼,怀中的欢子落在草地上。她避开那只大手的触碰,“你——无耻!”说着抽出系在腰间的软鞭,向他狠狠挥了过去。

红色的鞭子被他的大手轻松握住,他又是一拽,她便借着拉力跌进了他的怀中。

四下无人,她心里有些慌了,用尽全力挣月兑着,“放开我!”

“好,如你所愿。”他手臂一松,风一样的速度闪到一边,她一时重心不稳,险些跌倒。

“鞭子还我!”看这家伙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气得直跺脚。

男子跃身上马,走前丢给她一句;“你跟我走,鞭子和猎物都是你的。”

说罢策马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中,只有狂野的笑声,久久在空中回旋着。

而那只欢子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凝昔看得一阵心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也没有了生气的力气。

回到相府,已经是暮色四合了。她才感到了饥肠辘辘,还是回家好,家,永远是最温暖的地方。

尹君彦高大的身影沉淀在融融的暮光下,身后是瑰丽的火云与下面的长廊楼阁,看上去竟是那么渺小,“君彦……”她加快脚步向男子走去,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连声音都哽咽了。

“凝昔,父亲有事找你。”君彦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轮廓本来就是如同刀削一样深邃的,笑容温柔明朗。她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可只要他的眉宇间哪怕有一丝阴霾,气氛便会变得异常压抑。

“义父找我什么事啊?”她莫名的问。

“不管爹对你说什么,你全当他是一时糊涂,你千万别担心,我会说服他,我们的立场不会变。”尹君彦握了握她的手,他的声音淡淡,回答她听得云里雾里。

好像有情况?她压下内心的情绪,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她闯祸了?不对呀,虽说她出门偶尔也和人打过架,出手教训过几个欺凌弱小的流氓或纨绔子弟,不过她的见义勇为都是很低调的,没有暴露过身份……难道是树林里碰到的家伙?

想到这里,双手紧攥成拳。这个可恶的家伙——走着瞧,他敢找上门来,义父也阻止不了他吃她的拳头!

然而,她却没有在书房里看到那个家伙。义父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晴天霹雳,劈开包裹在心上的一层层虚幻的伪装。灵魂亦在透不过气的压抑中骇然梦醒。

“入宫选秀,六品以上的汉臣之女不止我一个……我真的非去不可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三年一届的选秀制度是在完颜煊即位后确立的,凡是六品以上的官员,无论金人还是汉人之女都有资格参加。完颜煊即位五年来,推行汉化,革新旧制。汉人也能入朝为官,汉臣女子也有入宫为妃的资格,这是汉人在金国的地位与金人日趋平等的体现。然而,尹浔官居宰相,为汉官之首,养女凝昔自然也在秀女的名单中。

尹君彦也说;“爹,凝昔说得有道理,汉臣的女儿也不差凝昔一个。我明天就代凝昔向皇上请罪,就说凝昔已经……”

“糊涂!”尹浔知道他要说什么,便不耐烦的拍案打断,指着儿子怒斥道;“你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难道还模不清皇上的性情吗?去年皇上处死的完颜昌和完颜宗磐都是曾力主与江南议和的。我们虽然与他们没有往来,没被皇上划在叛党中,但终究还是汉臣。我承认,随便找一个理由都能让公主避免入宫,但皇上会相信吗?触动龙须,这个后果你我担不起,公主更担不起!”

触动龙须……尹君彦的双手在袖口中紧攥成拳,胸口如同突然挨了一记重击,隐隐作痛。

就在凝昔回府之前,他还和父亲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争执,短暂的争执被凝昔的回府打断。当时父亲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出这些要害,自己便当他是糊涂了。现在,父亲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他的愤怒再无力燃烧下去。父亲的每一句话,竟然都是他反驳不得的。

凝昔的耳边嗡嗡作响,她有些惶恐的问;“义父,你说皇上杀了许多主和派大臣,难道他要对江南出兵吗?”。

尹浔摇了摇头,声音缓了下来,“也不能这么说,北域的西辽虎视眈眈,皇上目前大概会将全部心思放在西辽上。不过,”他看着凝昔,语重心长的说,“为了不使皇上起疑,这次入宫,公主也不得不去啊!”

“我明白了。”凝昔低下头,双手的手指用力绞着袖口,几乎用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四个字来。

“不过事情还有转机,”尹浔又说;“再过几日江南的使臣就要抵达京城了,使臣不会在京城逗留多久,等王伦到了京城我就设法与他联络,请他配合我们,带公主离开。在这之前你们要忍耐。”目光落在尹君彦身上,声色俱厉的提醒道;“我刚才的话你记下了?”

尹君彦突然感到有千斤重量压在身上,“孩儿……记下了!”

“好,”尹浔长出了一口气,声音透着倦意,“你们都回去吧。”

尹君彦带凝昔默默走出了书房。

“君彦……”凝昔拽着尹君彦的衣袖,晚霞的光映入她的双眸,波光潋滟的大眼睛里溢着点点泪光。

她想到了过去,也曾这样拉着他的袖子,带着少女的娇羞,有满满的心事要告诉他,可到了嘴边,就有留下含混不清的一句话,“君彦,你等我长大……我会长大的……”

如今她已经年满十五岁,如果还是在汴京,父皇早就为她举行及笄大典了。她真的长大了,可以不带任何彷徨的去喜欢一个人,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凝昔,我们一定会有办法带你出去,相信我!”尹君彦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字字坚定地对她说。

“我相信你。”她一直相信他。她的嘴角沁出一抹微笑,明亮的大眼睛里突然多出一丝狡黠,“放心吧,不是说还要通过比试吗?我一定会让自己……落选的!”

是,就在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入选看似很难,不过落选……还是很容易的。

然而,心中却终究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夕阳西下,天地万物都笼罩在火红的余晖中,全世界似乎都在奔向浩大的死亡。壮观中带着一丝惨烈气息。她的心被这种强烈的感觉压抑着,仿佛夜幕即将降落,而明天的太阳,却是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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