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在水中央 第八章 咏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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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蒋妃怀了皇上骨血的消息在皇上和太后的证实中很快传遍了全京城,朝廷中,自然又是掀起轩然大波一场。

对于蒋妃怀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皇上似乎很高兴,连带着的,朝中蒋家父子开始被委以重任。

蒋家与林家,此刻就像是站在了太平的两端,当皇上因为自己的骨肉而兴奋地为蒋家的一边放下重重的砝码时,蒋家与林家在朝中的势力,终于趋于平衡了。于是原本就趋炎附会的蒋氏父子越发趾高气昂起来。

适逢此时,宫中为林贵妃和蒋惠妃准备的两座偏殿已经修葺一新。如今蒋妃有了身孕,住到舒服宽敞的新殿去好好养胎就显得十分适宜又恰到好处了。

因由着蒋妃怀有身孕的契机,在挑选新殿时,皇上还特意先让蒋妃选。对此思贤阁的丫鬟们忿忿不平,青荷倒是看得十分淡,毕竟她也无心去争先后。

到了搬家的日子,思贤阁中大早便忙碌起来。

很多东西要收拾,然后搬去新殿。

青荷坐在桌边,望着侍女们将东西轻轻打包并且一件件搬走,忽然想起了初次走进思贤阁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青荷初入宫门,望着侍女们来来回回将东西摆放进这个陌生的环境,想着以后将要面对的宫廷生活,隐隐的有不安和期待。

如今,就要离开这里了,心中竟有淡淡的不舍生了出来。

正回忆间,忽然听见小侍女稚女敕的声音惊奇道:“哎呀,这是什么?”

青荷闻声望去,是个七八岁的小侍女,站在一口镶金边嵌宝大楠木箱前,手中捧着一块丝帕子,望着里面的东西发呆。

青荷便伸手唤那小侍女到跟前来。小侍女怯怯上前,双手将将丝帕子奉上。

这一刻,青荷看见,那丝帕子里面,赫赫的便是两瓣玉佩。

那玉佩看着有些眼熟,却是许久不见。

她颤抖着手将那帕子接过,手中的分量很轻,可是此时青荷却有些端不住。那些努力忘记的记忆碎片像箭雨一般袭来。

五岁那年,泪水与泥水和了一脸的青荷从有着春光一般和煦的微笑的白衣少年手中接过了那半块玉佩,听他对自己说:“等你长大了,就来青城山找我。”

九年后,她带着那半块摩挲得失去棱角变得圆润的玉佩踏上了寻找青城山少年的路。那玉佩中,承载的是满满的承诺和浓的化不开的思念。

她是他心中最纯真的天使,他一直在等待,假若有一天,她能寻到他身边来。直到机缘巧合间他们相遇,在琴声中找到了彼此的心。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其实他手中握着的,便是她在苦苦寻找的另半边玉佩,可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踌躇间,误会陡生,她绝望地靠向了一直等待的太子的怀抱,而他,则在百口莫辩间黯然神伤。

入宫前,女子递来另半块玉佩,将误会化解,可是皇恩浩荡家族荣辱间,她已无路可退。当入宫的轿子缓缓穿过街道,她听见了那一曲哀婉的高山流水,在为她送别。手中紧紧绞着的那两半玉佩,已经被泪水沾湿……

……

“娘娘?娘娘?”稚女敕的声音将青荷从回忆里唤醒,她抬头对上了那双天真的眼睛。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我没事,可能有灰尘进了眼睛。”青荷笑着轻轻拂去面上的泪水,“把这个包起来,放回到柜子最底下去吧!”

望着小侍女走向那口大柜子,将被丝帕重新包成的小包放进柜中,青荷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窗前,轻轻拭了拭泪水,面上浮起浅浅的笑。

也许,就不会再想起了吧?

咏荷宫。

这座小小的宫殿位于坤宁宫一侧,原本叫做“永和宫”,只因如今大殿的主人林贵妃闺名“青荷”而由皇上重新赐名为“咏荷宫”。

咏荷宫的环境十分清幽,位置上相对来说却是真真的有些偏远。

庭间有大片的空地,青荷琢磨着,来年春天一定要在那里种上各色的花草。青荷站在庭间,闭着眼微笑着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想像着来年的那一份景致。

紫鸢望着青荷的模样,心中却是满月复委屈。她看得出,皇上过去对主人是有情的。可是如今,怀了龙子的蒋惠妃住进了宽敞奢华的承乾殿,一日不歇地嘘寒问暖赏了无数珍宝,主人却备受冷落偏居在这偏僻得有如冷宫一般的鬼地方,许久了也无人来问候一声,心中生气了为主人的不平之气。

青荷一回头,望见紫鸢不高兴地绞手帕的样子,疑惑地皱一皱眉:“怎么了?”

紫鸢嘟着嘴道:“奴才是真真的替娘娘不平,这地方,宽敞是宽敞,可是也要偏僻了,平日里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都得比过去早起半个时辰,皇上为什么会找这个地方给娘娘住呢!”

青荷淡淡一笑:“既来之,则安之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地过着,很快便是新年了。在那之前,程皇后和蒋惠妃分别来过咏荷宫一次。

程皇后是来给青荷道乔迁之禧的,她知道青荷喜欢收藏金石,为青荷送来一枚极小的白玉印绶,上面细如蝇发却无比清晰地刻着《诗经·蒹蕸》全首,据说那是出自百年前的大师之手。

程皇后生性淡泊,虽冰雪聪明却对争宠之事看得极淡,平日里只苦心钻研琴棋书画,因此对四道皆通的青荷甚是亲切。两人虽志趣相投却因由着宫廷内的纠葛终是淡淡之交。

那蒋惠妃前来,口头上说的自然也是来贺乔迁,但却更像是来示威的。

来时前簇后拥高傲地扬着头一手由小太监扶着一手轻轻捧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无时无刻都像是在提醒大家她的肚子所代表的她的身份。

蒋婷儿望着这冷风瑟瑟里有些荒凉的院子,不耐地皱着眉。

来了便是客,望着已反客为主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自行端坐在上座的蒋婷儿,青荷有些无奈地微皱了一下眉,命紫鸢去泡来上好的茶,亲自端到婷儿面前奉上。

婷儿不耐地接过茶碗,吹了吹热气轻啜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她皱着眉将茶碗甩在青荷脚边,灼热的茶水泼湿了青荷的绣鞋:“难喝死了!林青荷,本宫好心来给你道乔迁之禧,你居然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茶叶渣子招待本宫,本宫月复中坏的可是龙子,要是喝坏了可怎么办!枉你号称出自书香门第,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青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那个大发脾气的女人,一时无声。默默召来侍女打扫,却也并无他言。

蒋婷儿本就是闲来无事过来示个威的,如若能挑衅成功让青荷与她争执一番,她便可以去皇上太后那里哭诉青荷把她好心当成驴肝肺还羞辱她了。

谁知这林青荷竟如此淡定,无论如何都不肯与她争辩,只觉得心中无趣,便自顾自地疯闹了一阵,悻悻离去了。

望着蒋婷儿远去的仪仗,青荷“突”地脚一软,竟坐倒在地。

紫鸢惊讶地快步走向青荷,伸手想要将她扶起,青荷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一时烦闷,大声唤来侍女将青荷搀扶到小塌上休息。

为青荷拖鞋之时却见青荷皱了皱眉,口中微微溢出一声申吟,于是紫鸢望向了青荷的双脚。

这一望,紫鸢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的泼在青荷脚上的茶水烫伤了青荷的双脚,如今一月兑鞋,原本烫得与鞋袜粘连的伤口被扯裂,鲜血溢出,将白袜染出一片片的深红。

望着青荷漠然空洞的眼神,紫鸢心疼地边抹着泪,边小心替她将袜套月兑下,敷药缠上纱布。

紫鸢心里替青荷委屈:皇上,难道您对娘娘的疼爱之心,真的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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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非常忙,有点凌乱了。没有及时更新,向大家说声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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