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醒来后,周楚第一时间拨打了欧城的电话。
“欧城,帮我个忙。”
“什么?哪怕是找高管工作,老子也给你包了。”手机那头仍然是欧城满不在乎的声音。
“帮我换些钱,美金。”
“ok,没问题。”欧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但又想起什么,“你从哪弄来的?”
“见面再说。”
和欧城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后,周楚放下了手机,但手指仍然在屏幕上滑动着,最终落在了秦箐的号码上。沉默了片刻后,周楚还是叹了口气,关掉了屏幕。
周楚和欧城约在了明光广场一楼的露天咖啡厅见面,只是来到了咖啡厅,走向最习惯的位置时,周楚才苦笑一下,似乎选错了地方。这咖啡厅,是他以前经常和秦箐约会与逛街时休息的地方,此刻前来,感觉却有些苦涩。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切,大概都要等到看自己是否能够通过这一次梦魇吧,高明和冥灵说得很清楚,一旦死亡,就真的是死了,这就算是游戏,也是一场真实版的死亡游戏。周楚摇摇头,将有些纷杂的情绪与思绪抛到一边,沉默的等待着欧城的到来。
一辆红色法拉利出现在远处的街道上,然后旋风一般的飞驰了过来,停在广场前,然后欧城带着一个时尚而漂亮的女孩下了车,和她说了些什么,女孩吧唧的在欧城脸上亲了一口,又好奇的朝这边看了看,才转身朝购物广场走去。
“等很久了?”欧城坐了下来,也要了一杯咖啡。
“没,也是刚到。”周楚笑笑,看着朝购物广场走去的女孩,“新欢?”
“不算是。”欧城撇撇嘴,“就隔壁外贸公司的新人,看她放得开,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那就陪着玩玩呗。”
“你啊。”周楚摇摇头,“什么时候心才会定下来?”
“这可不能怪我。”欧城满不在乎,“也不是我心不定,只是没有合适的,说白了,我也知道,要我没有这张脸,又不是富二代,就我这性格,有谁会真的看上我?不会,那既然看上的都是我的样子和我的钱,那就玩呗,我看上的是她们的样子和身材,说白了,谁都没有真打算看看对方的心里和性格,真当真了,我就是傻逼了。”
周楚没有再说什么,这是别人的生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他也不能过多干涉,所以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了欧城的面前。
“三千一美金,帮我全部兑换成人民币,你那边比较方便,以后可能还有需要兑换的,另外,以秦箐的名字开一个新的银行账户,这钱全部存到里面。”
欧城拿过信封,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
看到欧城的模样,周楚笑了笑:“问吧,我知道你憋得慌。”
“这钱怎么来的?”
“这不能告诉你,但我能保证,绝对不是不干净的钱,这个可以放心,我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为什么要开秦箐的账户,直接给她不行吗?或者说,为什么都要给她?”
“我们在冷战,而且秦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给她肯定不要,我现在接的工作,可能随时出差,万一有个急用什么的,也好应付,而且我这个人又不怎么花钱,你不是不知道,不给她难道留自己?我也是个存不住钱的主儿。”周楚平静的回答,要撒谎的话,或许瞒不过秦箐,但要说服欧城,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吧。”欧城收下了信封,“怎么感觉你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总之撑不住的时候和哥们说一下。”
“嗯。”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看看天色,周楚就起身离开了。
只是在周楚离开没多久,欧城就发了一个短信给秦箐。
‘没事的时候,多关心关心周楚吧,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知道了。’
秦箐只回了这么一条短信,欧城看了看,也只有咧嘴一笑,周楚明显和他隐瞒着什么,他不是看不出,只是就算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答案,周楚决定不说的事情,怎样他都不会说的。欧城又想了一会,又拨通了电话。
“喂,老叔吗?你那边有没有认识什么比较靠谱一些的私家侦探?”
也差不多是交代后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真的可能会死掉。下了公车,朝着住处走去的周楚,想起欧城说的话,不由苦笑,这也是他选择把所有的奖励都兑换成人民币,再存入秦箐的账户里的原因。
因为无论如何,周楚现在都已经成为一个被迫进入梦魇世界的觉醒者,这是已然无法改变的事实,那既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就看看自己还能够做什么,除了不断拼命让自己在梦魇世界里生存下去,提升自己之外,梦魇世界对于现实世界的奖励,这些现金,也就只能姑且当它为薪水与报酬。
觉醒者,梦魇世界,周楚苦笑,如果要把它当成工作的话,这真是一份代价极高的工作,随时都可能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愿在死掉之前,自己还能够留下足够多的东西给秦箐,至于自己的父母,这些年来自己省吃俭用存下的一部分钱,也总是会定期存入父亲名字的账户里,只是父母都不知情。并且周楚深知秦箐的为人,自己就算万一有什么不测,这张卡交到秦箐手上,上面的大部分,甚至全部的存款,在最后仍然会交给自己父母手上。只是自己的父母也知道自己对秦箐的感情,肯定也不会收下全部,所以最后怎样都会有有一部分的钱,仍然是属于秦箐的。
总之,不管之后会怎样,至少这些东西,都能够彻彻底底的留给自己想要照顾和关心的人就好。
周楚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在大学时他曾听欧城提到过,在早些时候,曾经每一年都有着一些相当数量,一无所有的人,和无数大大小小的公司,签订了几乎就像是生死状一般的合同,然后只身前往非洲淘金的人,他们在那边的所赚到的每一笔钱,每一桶金,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寄回国内,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留下,继续在非洲过着极其艰难的日子。当时还年轻的他和欧城,都很是不理解这种心理,但现在,周楚似乎多少能够有些感同身受。
你从事的如果是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的工作与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活着,死了,留下再多的钱给自己,也是没用,那还不如将它们留给自己最想要留给的人,一直到有一天你可以不需要再做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再说其他。
可自己,还有这一天吗?
周楚又是苦笑,才只是一个开始,自己就已经想到了结束与死亡,或许有些想得太远和杞人忧天了,无论如何,先安全度过今晚的梦魇再说吧。
收拾了一下思绪,周楚正准备继续朝家里走,忽然有种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映入视线的,是街道拐角一辆疾驶而来的大卡车。
没有危险,这些天来,在梦魇世界里的生存,让周楚早已经开始习惯与养成各种条件反射似的判断,他现在在隔离道上,除非大卡车的司机失心疯,将卡车不管不顾的开上隔离道上,否则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自己的危险预兆,从什么地方来的?
周楚下意识的就朝人行道看去,然后瞬间瞳孔就睁大了——人行道上,一个扎着双马尾,背着红色书包的小女孩,正在蹦蹦跳跳的走着。
周楚又看向那辆卡车,卡车前面路口的交通灯,亮着红灯,而似乎准备穿过马路的小女孩面前,亮起的是绿灯,但卡车却没有丝毫减速的预兆,似乎是打算在绿灯亮起的时候穿过眼前的路口。
周楚的心里立即就迅速的计算开来,按照卡车的速度,当卡车抵达路口时,面前的红灯确实是会变成绿灯,但小女孩的速度不够快,所以在红灯亮起时,她的速度,应该才刚好走到马路的中间,恰恰是没有打算减速的卡车面前。
艹!在计算出这样的一个结果后,周楚下意识的就拔腿朝小女孩的方向狂奔了起来,他必须阻止这样的一场惨剧,不管卡车司机是否违章,事故责任是否在他,周楚都不会看着这样的一个小女孩惨遭这样的飞来横祸。
在那一瞬间,周楚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他的这一生中,也没有那一次奔跑比这一次更加急切与用尽全力,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视线里似乎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个仍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小女孩和越来越近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