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这些包衣之中,除了大批建奴从关内掳来的汉人之外,还有不少是这些年来在战场上被建奴俘获的辽东抑或是关宁军兵将,还有一些是曾经的东江军兵将,当得知建奴被明军大败,整个建奴现如今已经基本上快要无兵可用的时候,这些曾经被建奴们收拾的俯首帖耳的奴隶们,爆发出了最强烈的逆袭。
虽然建奴两年前关内兵败的消息,被皇太极下旨封锁消息,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批建奴没有归家,家中的妻小少不了哭哭啼啼,那些他们家的奴隶少不了多少听到一些风声,时间一长这事儿便人尽皆知。
加之建奴这两年来开始显现出了弱势,虽然对于这些奴隶们还是很刻薄,但是很显然已经没有往昔的那种嚣张跋扈,所以这些被掳到关外的汉人奴隶们都多少看出了一些眉目。
这段时间有人在建奴的控制区之内到处暗地宣扬,说明军近期要反攻关外,建奴大军根本无法抵挡,于是一些有点胆量的汉人便开始暗中联络,等待机会揭竿而起。
当确认这个消息不是假的,又听闻大明军队已经势若长虹连败建奴军的消息之后,这些被掳出关外的汉人奴隶们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开始动手造反,将他们的主子全家老少杀掉,然后纠集在一起和建奴大干了起来。
这也导致了整个建奴的人口,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大批被杀,很多地方不等明军抵达,就已经易帜,被揭竿造反的包衣奴们控制起来,并且派人远远的赶去迎接明军的到来。
在打完了海州之战以后,各路于家军和明军长驱直入,几乎再未遇上任何像样的抵抗,沿途建奴的寨堡城镇,在他们兵锋面前,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被纷纷击破。
很多地方甚至不需要于家军或者明军动手,内部的那些包衣奴就已经自行动手,将他们的主子举家老少屠杀殆尽,然后开门献降,重归大明怀抱之中。
十月初三,仅仅距离海州大战结束半个多月的时间,于孝天便已经亲自督师,大军前锋已经兵临沈阳城下。
皇太极这些天来,多次派出使臣前往于家军之中,找于孝天投递降表,表示从此之后他愿意退位,取消清国的名号,不再称帝,愿意归服于孝天麾下,只求于孝天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但是于孝天对此完全无视,连建奴派出的使臣都不见,直接命人将这些使臣杀掉,挑着他们的人头,继续挥师直逼沈阳城。
沿途一些建奴见势不妙,再也不复往常的那种嚣张,纷纷主动献降,只求一条活路,但是结果往往不少人还未见到于家军的主力,就被关宁军抑或是那些于家军的夜不收或者斥候们给直接杀掉,只有少数人侥幸成为了俘虏。
几十年建奴和汉人之间积存下来的那些积怨,至此全面爆发,没有任何仁慈可言,没有任何怜悯可言,让建奴也彻彻底底的品尝到了失败者的滋味。
当崇祯十五年也就是清国的崇德七年初冬十月初三,随着这一年的第一场雪飘落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于家军和关宁军终于兵临盛京城下,另外分兵绕过盛京城,开始朝着盛京以北的方向攻进,清除在盛京以北的建奴余孽,接受大批已经哗变的建奴的地盘,开始恢复各地秩序。
皇太极多次派人求降无果之下,心知这一次于孝天已经彻底动了灭掉他们后金的念头,心知继续讨饶已经没有任何结果,于是只得下令召集盛京以及周边所有残余的建奴,进入盛京城中,做出最后一搏。
而这个时候,整个盛京城中,就算是把所有能拿得起刀枪的建奴全部召集起来,加上正黄旗和镶黄旗两旗之中最后留下的精锐,总共盛京城中也仅余下了不足五千兵马,另外就只剩下了数万建奴旗人的老弱病残,根本无力再出城和于家军进行任何形式的决一死战了,他们唯有最后据城死守,直至他们最后的覆灭。
于孝天远远驻足于沈阳城外的高坡之上,透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这座关外最重要的城池,这里虽然是建奴的国都,但是不管是规模还是气势,都远逊于大明的京师。
但是也不能就太过小觑沈阳城,毕竟建奴在这里建都已经数十年之久,多年经营下来,这里的城墙业已被建奴打造的相当坚固,拥有了相当完善的防御体系和设施,如果不是城中建奴自行崩溃的话,想要轻松攻克这里,根本也不是很现实的事情。
而且现如今天气已经转冷了下来,他率军出关的时候还是炎炎夏季,短短数月时间,这里已经变成了冰天雪地,前两天的一场大雪,给这片土地上裹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素装,天地之间变得都干净了许多。
只有远处那座沈阳城,在白雪之间,如同一个黑沉沉的野兽,盘踞在天地之间,再极目远眺,就是很远处的巍巍群山,一条宽阔的大河,如同一条长龙一般横卧在沈阳城东面的大地上,城外的农田这个时候早已被收割一空,被大雪覆盖在了下面,看上去一马平川,毫无阻挡。
一队队于家军开至了沈阳城之外,逐步的把整个沈阳城包围了起来,还有不少关宁军以及近期不断投降于家军的那些关外被掳的包衣奴们,这时候也都作为助战人员,在沈阳城外汇集起来,等候着最终报仇雪恨。
各种四轮辎重马车还有各型炮车,在骡马的牵引下,在雪地之中喷着热气,奋力的拖拽着车辆,缓缓的进入到指定的位置。
兵将们这个时候都已经换上了簇新的暖暖和和的棉衣棉帽,依旧保持着军容整肃,各自在城外忙碌着。
趁着土地尚未完全冻结厚实,各种工事被迅速的开挖出来,一辆辆炮车抵达炮垒附近,在无数炮兵的号子声中,一门门重型攻城炮被推入到了阵地的临时炮垒之中。
而沈阳城的城头上,则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那些代表着八旗的各色旗幡,在城墙上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偶尔随着一股小风,微微的飘动一下,但是却见不到任何人影在城墙上晃动。
先期抵达的斥候们已经让城墙上的那些建奴最后的兵将们体验到了于家军火-枪的厉害,不知利害的一些建奴,被于家军斥候的冷枪,一个个的撂翻在了城墙上面,使得他们再也无人胆敢在城墙上轻易显露出身形。
所以整个沈阳城在雪地之中,都显得是一片死气沉沉,毫无一点生气,有限的鞑子兵将,都胆战心惊的躲在垛口后面,偶尔通过垛口的望孔朝外张望一下,赶紧又缩回了他们的脑袋,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一颗铳弹精准无比的从望孔中射入,把他们的脑袋打开花,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于孝天这个时候也换上了一身厚厚的裘皮大氅,脚下蹬了一双暖暖和和的裘皮长靴,背后披着一件专属于他的红色披风,整个人虽然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到了这个时候,于孝天的心情多少有点复杂,他想要的结果,现在就摆在他的眼前,民族最后的一个强敌,马上就要在他眼前灰飞烟灭了,这反倒使他产生出一种仗剑四顾找不到敌人的孤独感。
这么多年来,他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和敌人,现在他终于将一个个阻挡在他前进到道路上的绊脚石一一踢开,现在仅剩下了眼前最后的一块绊脚石,马上也要被他踢入到历史的垃圾堆之中。
从此之后,这个满清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中原,再也不可能把中华民族带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曾经嚣张到了极点的建奴,在这个时候已经变的穷途末路,找不到任何重振的机会了,而眼下的大明也早已不是以前的大明,一切都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历史似乎进展到这个时候,已经变得似是而非了起来。
忽然间于孝天产生出了一种茫然的感觉,似乎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但是很快他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实未来他要做什么,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他想明白了,现如今他距离成功,也仅剩下了一步之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两天的时间,于家军和关宁军联合起来,便把整个沈阳城给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包括孔有德和于振山所部,现如今也已经从辽东半岛赶来,加入到了这最后的决战之中。
称之为决战,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太过抬举建奴们了,现如今他们除了躲在城中瑟瑟发抖之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能力,再对于家军构成任何威胁。
于孝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挥挥手道:“开始吧!给皇太极下最后通牒,令他自缚开城投降,否则的话等我们攻入城中,将会鸡犬不留!同样让他们也尝尝被屠城是什么滋味!”
一起快马四蹄翻飞溅起了一溜的积雪,迅速的冲到了沈阳城的南门之外,一个骑兵操着一口辽东口音,放声对着城中大吼了起来,将于孝天给皇太极最后的通牒通报给了城中的建奴。
城内没有一丝动静,但是却有人飞奔着将消息送入了盛京城中的皇宫之中,禀报给了呆坐在皇宫中的皇太极。
皇太极听了奴才禀报的消息之后,一脸的木然,久久没有说话,眼神也显得很是木然,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虽然朕不否认他于孝天乃是枭雄,我大清确实非他敌手,但是事已至此,想要辱我大清,他于孝天还不够格!
朕继位以来,虽然励精图治,但是何奈天不眷我,我大清国终归还是没有能入主中原,反倒是今日要倒在这于孝天手下,朕自觉愧对父皇,愧对那些大清的功臣!
但是要朕现在自缚开城乞降,却不要再想,朕决不能继续辱没先人,既然他要攻下朕的盛京,那么就让他来吧!
朕将会亲自与他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继续受他们之辱了!去告诉那于孝天,请他只管攻城便是!朕在这里等他!”
于孝天听罢了皇太极的答复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叹道:“皇太极终归乃是人杰也,只是他生不逢时罢了,如果不是于某的出现,恐怕他当真有机会登临天下,可惜这世上世事难料!我于某敬他有如此气概,那么于某就让他如愿,像一个汉子那样死去吧!
传我将令,现在开始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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