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14
夜幕缓缓降临。夜女神的纱衣笼罩着无法之都,彷如亲切的母亲一般,包容着所有的善良和邪恶。她黑色的纱衣渲染着无法之都混乱之前最后几小时的、虚假的繁荣,无声地陪衬着这个城市的纸醉金迷,静静地看着她的婴儿们,醉生梦死。
罪恶和希望之火在夜的怀抱中永远并存,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如果说白天主宰无法之都的是虚伪的正义,那么夜晚统治无法之都的则是——
有序的混乱。
傲慢静静地在灯火通明的城市中游走,看着城市今日最后几小时的喧闹。原住民在狂欢,他们穿着盛装,载歌载舞,似乎在歌颂这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傲慢像个孤单的幽魂。这虚伪的繁华和喧闹不属于他,傲慢只感觉到孤独,深入骨髓的孤独。
这个世界,本就不属于我。
夜晚的西城,许多人摩拳擦掌,双眼冒着绿光,盯着载歌载舞的原住民。
像极了饿狼。
这群掠食者、刽子手、强盗之中,有流窜的马贼,有暂时栖身本地的大盗,有卑劣的灰皮地精,有邪恶的卓尔精灵,当然,少不了将一切当成游戏的玩家们。
至少有一百多双眼睛隐藏在阴影中,死死地盯着傲慢。
毫不吝啬地释放着各自的杀意。
粉红梦境前。傲慢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会取了这么一个暧昧的、惹人遐想的名字。
高约百米,合计四十多层的建筑的窗户上,透射着淡淡的,暧昧的,含糊不清的粉色光芒。
夜风袭来,带着一股甜得腻人的香味。
那是混合了脂粉、香水、眼泪和铜臭的腐烂气息。
粉红梦境的大门洞开,一大片粉红色的光芒投射在车水马龙的门口,将门前的贵族、巨贾、豪侠、学者、名流、大盗、真小人、伪君子……照出了原型。
那洞开的粉色洞口,恍如地狱入口,惬意而又温柔地撕开了所有游者的外皮,露出了他们的本质。
谁买了谁的青春,谁出卖了谁的尊严,谁买到了谁的欢乐,谁付出了谁的真情?
虚伪的吹捧和甜美的酒窝里倒底隐藏着怎样的心灵和内幕?
傲慢转过了身,默默向着东城贫民窟走去。
现实世界,傲慢曾经和李心兰一起做过一期红灯区的专题。那一次,傲慢和李心兰大吵了一架。
她鄙夷那些出卖灵魂和尊严的女人。
她言语刻薄,她字字诛心,她在践踏着那些人仅有的自尊。
“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傲慢咆哮着揪着李心兰的衣襟,双眼通红。
没有人,可以践踏他人的自尊。
没有人,会彻底丢失自己的尊严。
我们都是自由的魂灵,为什么不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上天赐予我们与动物不同的繁衍方式,为什么我们还要退化成兽欲的奴隶?
性是神圣而又纯洁的事情,是爱的升华。
傲慢坚信,并一直默默守卫着这个信念。
但那些女人却嘲弄地说,你不明白现实的残酷,你不明白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傲慢反问,那你们又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女人们沉默了。
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青灰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点缀着她们苍白而又千疮百孔的灵魂。
她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们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悲的循环,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养成了一个——
习惯。
可悲、可怜、可叹又可恨的,习惯。
我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活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人会有那么多的思想、情感、情绪……
我们只想静静地活着,挥霍着我们的青春。
直到黑暗彻底将我们吞没。
我们不需要你们虚伪的怜悯,不需要你们虚假的、高高在上的关怀、关注!
滚!!!
傲慢冷汗淋漓,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那个,充满了暧昧、婬糜、腐烂气息的地方。
那次的专题,无疾而终。
某些方面的压力和傲慢自身道德的谴责,让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世界,需要和谐。内幕,只能隐藏在黑暗中,这是千古不变的潜规则。
如果将它们曝露在阳光下,会打破规则,会影响形象。
繁荣、安定、和谐,高于一切。
傲慢站在车来车往的闹市,处在城市中心的喧嚣。
但傲慢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
烈日下,傲慢觉得自己是个不纯洁的魂灵,灵魂已经腐朽。
……
傲慢的心头涌上了强烈的杀机。
兽性,主宰了傲慢的心神。
杀戮、破坏!
毁灭、重生!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改写规则,才能主宰众生!
一个淡淡的,但是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傲慢的脑海中响起。
傲慢松开了紧握太刀的手。
傲慢恢复了宁静。
我从未想过主宰众生。傲慢嘲弄地回应,我只想主宰我自己。
声音消失了。
是sun还是火月?傲慢不屑地冷笑着。
没有人能够主宰他人的命运。哪怕是神祗,也不行!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属于他自己的,每个人的意志都应该是独立的,而不是任由他人支配!
傲慢嘲讽地心道。
没人回应。
直觉再度提点了傲慢。根本不用思考,太刀已经出鞘,在暗巷中划出了死神的圣芒。
傲慢冷冷地注视着前后夹攻自己的黑衣人。
他的身前,躺着两个灰皮地精的尸体。
血腥味刺激了袭击者的兽性。他们的喉咙中发出了低沉而又兴奋的嘶吼。
像动物的原始本能。
傲慢静静地月兑下了欧丽娜的斗篷,赤着上身,闭上了眼睛,祭出了刃零。
刀刃无声地划过猎物的咽喉,拖出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线。
刀尖带着汹涌的怒火洞穿了猎物的头颅,喷射出妖异的蓝炎。
一道道或冷冽或炽热或暴躁或圣洁或邪恶或无坚不摧的刀光撕裂了夜的纱衣。
一点点、一道道或猩红或灰白或热情或冷漠或纯洁或肮脏或无知或有意的液体,污染了夜的纯净。
静谧的夜衬托着暴力而血腥的美。
无声的厮杀。
没人叫喊。
死人,不会叫喊。
傲慢收回了停在仓皇无措的猎物咽喉中的太刀。
一股温热的液体扑面而来。
猎物无助地捂着咽喉,嘴里不断冒出黑红色的气泡,咯咯地嘶鸣着,软软滑倒在地,双眼恐惧而无助地望着空中的月华。
那是黑暗中最后的光明。
傲慢甩了个剑花,将黏在剑上的液体荡开。
但有些东西,却永远地留在了剑上。
傲慢缓缓还刀入鞘。
钢铁摩擦着钢铁发出了暗哑的声响,仿佛是死神的嘲笑和谢意。
傲慢念力扩张到极致,五芒炮彷如米格林机枪一般汹涌而出,将亡者焚为灰烬。
没用灵魂净化。也不需要。
他们信仰混乱。
死亡本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傲慢缓缓走出暗巷,来到宽阔的东城后街。
低矮的木质房屋彷如鬼域入口一般矗立在街道两旁,合着夜风的呢喃发出了一阵阵木头晃动的吱呀。
对面的街道,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一个,是个赤着上身,手持双斧的野蛮人。
满月的光华下,野蛮人身上的伤疤狰狞而邪恶,波斯猫一般的眼睛中迸射着野兽的凶性和炽热。
野蛮人冲了过来,快的惊人。坚硬的黑铁岩铺就的地面被他踏出了无数裂痕,碎石飞溅。
速度太快了。
傲慢眼睁睁看着野蛮人的头颅撞在自己的心口。
肋骨瞬间断了两根,眼前的视野一片扭曲。
野蛮人兴奋地嚎叫着,顶着傲慢穿过了两堵泥土砌成的房屋。傲慢喷出一口血块,鬼手按上了野蛮人的后脑,蓦然发动了五芒炮。
野蛮人被巨力轰进了坚硬的地面。
傲慢闷哼一声,撞到了一栋圆形的塔状建筑上,激得建筑瞬间龟裂。
鬼手瞬间修复了傲慢的伤势。傲慢彷如飞燕一般掠向正摇晃着脑袋爬起的野蛮人,双膝重重地撞中野蛮人结实而又宽阔的胸膛。
野蛮人的肋骨,瞬间断了两根。不多一根,也不少一根。
去力未竭,招式未老。傲慢凌空倒翻,双腿画出了一道浑圆的火红斗气,正中野蛮人的下巴,生生将体重达300多磅的野蛮人踢上高空。落地之后的傲慢身躯一蹲,猛然跃起,后发先至地掠过还在不断爬升的野蛮人。
傲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雷龙闪应念而出。
野蛮人双斧挡在咽喉,抵住了这迅雷一击,整个人如同下坠的炮弹一般重重轰进地面,激得碎石乱溅。
傲慢眼中一寒,脚心喷出两团巨大的火花,浑身炸开万点霹雳。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光华。
绚丽而冷艳的刀光彷如死神的镰刀,撕裂了夜幕,收割着它的猎物,吞噬着猎物的魂灵。
静谧的月华下,一滩暗红色的血液汨汨洇开。
利刃出鞘的龙吟之声响彻整个无法之都。
野蛮人从后脑到腰间被画出了一道猩红的创口,红色的肌肉层和白色的脊椎在月光下,有些渗人。
傲慢冷冷扫视了街那头的人群一眼。
他们惊恐地后退,然后一哄而散。
但不敢叫喊。
既然胆敢在夜幕中行动,就不能发出怯懦的喊叫——无法之都夜间法则之一。
傲慢收起刀,正要离去,却蓦然感到了刺骨的危机——
本来已经完全失去生命气息的野蛮人突然出现在傲慢身前。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跨过这四十多米的距离瞬间出现在傲慢身前的,傲慢也不例外。
野蛮人双斧交叉,汇集了金色斗气的双斧彷如战神的神器一般撕裂了空间,带着沉重的呼啸,兜头劈下。
傲慢瞳孔极速扩张,双足一点,身形猛然炸开了一团火光,闪过了这凶残之至的暴虐一击。
野蛮人的眼里迸射出狂野而原始的光芒,他咧开了大嘴,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像是野兽将要进食一般。
“裂地斩!”
野蛮人双斧猛然轰在街面,一道巨大的沟堑应势而出,彷如钻地龙一般极速扩张至堪堪落地的傲慢身前。傲慢眼瞳再度扩张,太刀猛然出鞘——
寒气断空本是半月状的无色刀光生生被惊人的蓝色魔能、白色的斗气挤成了“”状抵消了野蛮人的无形斗气波,绞上了处在僵直中的野蛮人。
一闪而逝。
野蛮人从眉间到胯间啪地裂出了一道血痕。
猩红的血泉冲天而起,仿佛在赞美着月华的美丽。
“嚓”地一声轻响。
傲慢痛苦而无奈地看着手中的爱刀,伙伴,友谊的见证。
黑铁刃的剑身中,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傲慢怜爱地抚模着伙伴的身躯,感受着它的倔强。
我还能战,让我战!
不,不,不!老伙计,你需要休息,你已经陪伴我走的够远了。傲慢痛苦地摇头,我保证,终有一天,我将会让你战个痛快!
但不是现在。
傲慢将嗡嗡作响,铮鸣不休的老伙计送回了家。在那里,它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和安宁。
太刀安静了下来。它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英雄,静静地迎接着最后一刻的到来。它明白,将会有新的英雄出现,取代它的地位,接过它的使命,为主人缔造荣耀,为世间谱写新的史诗。
这,是英雄的宿命。
傲慢热泪潸然而落。
你们不是工具。你们不是杀人器。你们是我的伙伴,是有着自己意志的生命。
我不会让你再拖着疲惫的残躯为我创下辉煌,铺垫荣耀。你应该获得安宁,而不是为了我的荣耀,粉身碎骨。
剑魂和太刀感受着傲慢的心声,前者在傲慢的灵魂中剧烈地跳个不停,后者在鞘中不断抖动,齐齐发出了直入云霄的铿锵龙吟!
傲慢蓦然动了,身影画出十几道残影,脚下的街面被他踏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碎石飞溅。
傲慢鬼手猛然从虚空中拽出一个隐身在虚影里的刺客,一把将之轰成肉泥!
傲慢鬼手大张,右手扼住鬼手手腕,朝着周遭的空气蓦然点射出四十多枚赤红色的五芒炮!
每一枚五芒炮在虚空中炸开时,都会爆开一团妖异的血雾。
纯净的月华下,无法之都变成了修罗场。
傲慢浑身被鲜血染红,彷如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一般,狰狞而锋芒毕露。
“还有谁来受死?!!”傲慢跳到了身边的房顶上,踏着脆弱的青瓦冲着空荡荡的街道吼道。
“很好。你们不敢现身。”傲慢冷笑着,猩红的血液和纯洁的月华在他的俊脸上融洽地合为一体,充满了血腥的暴力美感。
“这里,是我的地盘!”傲慢指着脚下的贫民窟,轻柔,但不容置疑地说道。
“胆敢触犯我的逆鳞。”傲慢鬼手聚起了一团暴躁的雷元素,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死!”
闪电彷如神祗的愤怒审判,贯穿了一栋废弃的木屋,将之碾为飞灰。
藏身其中的十几个冷血杀手,随之烟灭。
月,躲进了云层里。
黑暗,已经君临无法之都。但所有的邪恶和黑暗,都将在这个少年的脚下——
颤抖,臣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