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融说,修葺万壑山庄会是一个大工程,可是琴月却没有想到,这个工程会大到这个程度,万壑山庄原来多有的地面以上建筑都被拆除掉了,当然,这需要纪融时时刻刻去监工,万壑山庄的机关纪融是见识过的,他必须亲自盯着,即使这样,还是有人受伤了。柱子中按了暗弩,箭上还有剧毒,如果不是琴月就在不远处的花园中的话,一定会出人命的。琴月不禁开始感叹,这些平日里睡在刀尖上的江湖人各个都说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谁会想到,他们居然会用这样变态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领地和财产,人的贪心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啊。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工程,四个人各自离开却同时到家。
“蘅姐姐,你的伤口现在正在慢慢愈合,这是长新肉的时候,有些难受,可你千万别用手抓啊。”琴月一边给端木蘅换这伤药,一边细心的叮嘱着。
端木蘅点点头,“什么时候能完全愈合?”
琴月好像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伤口太深了,愈合起来不会很快的,但是好在现在一切都很好,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哦。”一个字,然后就不再说什么。
琴月轻笑:“蘅姐姐。你跟那个萧公子啊还真是像呢。”
“……”端木蘅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伤口处一层层的绷带让她有些不舒服,可更不舒服的是自己现在的心绪。
看端木蘅不说话,琴月笑笑,便收拾了桌上的药箱,打开了房门。
萧颜一脸的沉静,一个人站在院中的桂花树下任凭晚风将他的发丝吹起,琴月还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他呢,总是一张冷冰冰的脸,让人不敢直视。可是这一刻,那个人站在风中的样子那样的挺拔却又那样的孤独,好像站在那里,便是他永恒的姿态,天地间有的,只是他身上那无边无际的孤寂。琴月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嗨,看什么呢。”纪融那张惹人眼的脸突然间就占据了琴月所有的视线。“哈,是不是看我大哥这么玉树临风的,心里痒痒了?虽说你长的不怎么样吧,可是给我大哥当小妾我还是不反对的,不如,我去帮你说说媒。”
“啪——”一掌击中纪融胸口,虽说不重,可是纪融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推出了两步远。“琴月的武功不在你和端木蘅之下”,这样的话萧颜早就提醒过纪融了,可是这么多天来两个人斗嘴都斗习惯了,纪融完全忘记了琴月会出手。
“你。”纪融指着琴月,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连萧颜都已经看了过来。
琴月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纪融慌了,是你打我的好不好,怎么现在改你一副受伤的样子了。“我只是想起主人。”琴月缓缓的看向那棵桂花树,“主人也喜欢这样站着,一个人,站很久很久。”
萧颜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甚至能感觉到指甲嵌进手掌,可是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疼痛。其实,羽鸢和萧颜才是最像的,一样的孤寂,一样的悲伤,一样喜欢闭上眼睛把所有的过往统统关进心底,然后将沉淀的痛苦滋味自己慢慢品尝。
这个晚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萧颜破天荒的没有消失,而是整夜都站在那棵树下,没有人敢靠近跟他说一句话。纪融也突然变得沉默,看着琴月的眼神已经少了原来的戏谑和轻松,琴月也是一整晚都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窗外的星,窗外的人。
第二天一早,琴月起身为大家烧水洗脸,煮粥做饭,昨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身上第一个没掩盖掉,倒是纪融还有那么点无法释怀。
“有时间咱们找个地好好的比一场,怎么样。”琴月看着抱着碗发呆的纪融突然就提议道。端木蘅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好啊,我怕你啊,现在就走。”纪融一下子放下碗,有立马就冲出去的趋势。
琴月笑着说:“今天可不行,我还要去找玉郎呢,没工夫搭理你。”
纪融一头黑线,只得又悻悻的抱起了自己的碗,琴月努力的忍着笑,脸都憋红了,纪融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到碗里去。萧颜无赖的摇头,安静的日子就只过来一个晚上啊,头疼。
琴月见到元风时他正在书房拿着本《本草》细细的品读着,或许是这段时间来天天和纪融耍嘴皮子耍习惯了,琴月见了元风也贫嘴起来。“风哥哥,你怎么也对这些药理之类的东西感兴趣起来了?难道想等主人回来的时候给她打下手啊。”
“给她打下手不是你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轮到我了。”元风依旧面无表情。琴月在面对着元风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萧颜来,两个人似乎总有那么点联系。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好像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即使面对再大的伤痛或者惊喜,两个人都不会有一丝的触动;可两个人又很不一样,萧颜的脸上从来都只有冰冷,即使他平静的扫过你一眼,你也会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侵蚀而来,可元风却是淡然,如和风般平静,让你总是觉得这个人的心思深不见底。
看琴月盯着自己看却不说话,元风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放下手中的书卷走了过来。“白隐玉的家乡已经来信了,他们应该会在这几天收拾离开。”
“哦,我知道。”被元风这么一提醒,琴月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不由的难过起来。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元风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眼下要做的,就是呆在这里等主人回来。”除此之外,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唉。”元风无奈的摇头,“他现在应该再花园吧,我要出去一下,你自己过去找他吧。”说完,元风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留下琴月一个人还在原地发呆。
等琴月到了后院,果然看见白隐玉正蹲在花圃旁细细的研究这什么,琴月悄悄的走过去,白隐玉正看得仔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琴月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把他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看琴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白隐玉只能委屈的抱怨道:“越来越淘气了,干嘛吓我呀。”
“我看你那么认真的呆在这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当然好奇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嘛,谁知道会把你吓成这样。”琴月掩着嘴,满脸的笑意。
听琴月这么说,白隐玉倒是反应过来了,立刻拉着她的手指着花圃中一株开的正好的蓝色花儿说道:“琴月,你看,这是什么花啊,以前好像在书上看见过,可是却一时记不起来了,你认不认识?”
琴月细细的端详着,这应该是一种大花月季,蓝色的花瓣含苞待放,美丽的不可方物。
“应该是叫蓝月吧,是一种蓝色的月季花。”
“对,就是蓝月。”被琴月这么一提醒,白隐玉终于想起来了。“蓝月,蓝色的月季花,真的很少见呢。”
琴月细细的观察这园圃,里面种了好多不同品种的花朵,这蓝月连着种了好几株,只是只有这一株结了花蕾,琴月暗想,等元风回来了就问他要一株,培育好了种在万壑山庄,一定会很好看的。
“元公子对花卉也很有研究吗,他的花园里种的都是好稀有好名贵的花卉呢。”
“这个,我不知道啊,他应该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琴月是确实不知道,元风对她来说基本上就是一个谜,好像即使羽鸢对他的了解也很有限,琴月以前也基本上不会去关心元风的事情,只是两个人因为羽鸢的关系所以才会被联系在一起。
两个人细细的辨别着花园中的花卉品种,白隐玉说的没错,这花园中种植的花卉确确实实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琴月也开始不禁好奇,元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精巧的心思了。
“看,那边那几株,应该就是‘贵妃插翠’了,你看那一株上已经有了小花苞,过几天应该就能开了。”琴月指着花圃中心的位置给白隐玉看,白隐月早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这风哥哥也真是的,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也不给我看,这次一定要好好讹他一笔才好。”
“不是我不给你看,花从来都只种在这里,是你自己没有看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元风已经站在花园门口静静的看着花园中的两个人了。琴月不好意思起来,白隐玉倒是大方的走过去和元风打招呼,看样子这些天下来两个人已经很熟了,琴月心中终于有了一点点安慰。
“风哥哥,你这院中的花儿开的这么好,怎么也不说送我几株啊。”琴月没忘了打劫元风的事。
“都是些寻常俗物,要是能入得了你的眼,随便拔去就是。”元风倒是很大方。
“好,那我今天就剪去了,你可不要心疼啊。”
元风淡淡的笑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