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家人便将收拾好的行囊搬上了马车,白述的岳父还专门打发了一个下人前来为他们引路,白述和夫人忙里忙外的,只有白隐玉心事重重的望着远处,琴月却还没有出现。
“在等琴月?”白夫人心疼的抓起儿子的手,冰凉冰凉的。
“嗯。”白隐玉低下头。
“放心吧,她要是手中真的有你,就一定会来找你的。”
白隐玉怅然若失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白家出事以后,他总是会感觉琴月跟以前不一样了,说不上哪里不对,可自己就是感觉和她没有原来那般亲密了,是因为白家突然颓败的原因吗?不,琴月不是那种人。白隐玉极力的压制住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走吧。”前来送别的人都已经一一问候过了,白述对妻儿说道:“柱子说天黑前我们得赶到杨柳镇,路途不近呢,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白夫人拍拍儿子的肩膀,白隐玉恹恹的走到父亲身旁。
“怎么元公子今天也不见前来?”白夫人四顾张望着,从今天早晨起床开始就只是元家的下人在帮他们打理,一直都不曾见元风露面。被白夫人这么一提醒,白隐玉也反应了过来,毕竟自己在人家借住这么久,到离开了道声别也是应该的,元风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今天一早要走,可是为什么没看见他前来呢?
“不知元公子现在可起身了,老夫这就要启程了,不知能否见上一面?”白述询问起一旁的家丁,可谁知对方却回答道:“我们家公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白述不由心中疑惑,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自己还是不便过问,便只得说:“路途遥远,我们还是不等元公子回来亲自跟他道别了,还望小哥等你家公子回来后代为转达白某的谢意。”
“白老爷放心,等公子回来了我一定会跟公子说的。”
听对方这么说,白述也就放下心来,招呼夫人和儿子上车,虽然白隐玉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可还是很顺从的跟父母坐回了车上,很快,马车便驶离了元府。
车窗紧闭,可白隐玉的心中却清晰的数着每一道转弯,每数一次,手心的汗就多一重,再转一次弯就到东城门了,白隐玉感觉车轮每走一步都是压在自己心上,一道一道的痕迹清晰可辨。儿子的忧郁父亲当然是看在眼里,可是白述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任由白隐玉一个人神游天外。
“老爷,到城门了。”外面,家丁小声的汇报着,白隐玉听在耳中却感觉像惊雷一般。白述一直对儿子这样犹豫寡断的性子很伤脑筋,只想着等他渐渐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也能慢慢的改了这性子,只是没想到,人生的选择会来的这么早。
“等等——”熟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白隐玉飘渺的心神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是琴月!”白述和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白隐玉已经跳下了车,回头,不远处琴月正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气喘吁吁的飞奔过来,前一刻还暗淡无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白隐玉兴奋的迎了上去。
“琴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玉郎,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隐玉紧紧抓着琴月的手,兴奋的说不出话来,琴月稍稍的喘了口气,将怀中的包袱交到白隐玉手中。
“我昨天晚上为你做了些点心,带着路上吃,别饿着。”
“……”白隐玉拿着包袱,脸色一下子变回了惨白。“我还以为。还以为……”
琴月看着心里难受,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说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跟你一起走,真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等事情一结束,我立刻就去找你,好不好?”
白隐玉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眼睛红红的却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只是紧紧的攥着包袱把它揣进怀里,琴月张开胳膊轻轻的抱着她,清晨的风吹的人心中的热气一点点变成的冰渣子,晶莹剔透,一触即碎。
“上车吧。”最终,还是琴月先放开了手,白隐玉抬头看着她,眼中除了依恋和不舍,好像还掺杂了些别样的情绪。
“我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琴月点头,白隐玉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便转身朝马车走去,车上的白述和夫人都没有露面,或许是觉得着实尴尬,也或许只是想给儿子一点点时间。车夫将白隐玉扶上马车,在掀开车帘的那一刻,白隐玉最后回头看了琴月一眼,只一眼而已,然后,这个人便消失在了琴月的视线里。
“走吧。”白隐玉嘱咐道。
车夫从新坐回了车上,扬鞭,马儿应声前行,身后只留下琴月一个人泪流满面。
“已经走了?”
“嗯。”
许久,羽鸢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琴月赶忙擦干眼泪生怕被她看见。
“你怎么出来了,萧公子他们怎么样了?”
羽鸢看着眼前的女子,似那般的弱不禁风可又实在坚韧的让人心疼,都这个时候了心中还惦记着别人。
“有些事不是我能应该去插手了,他有他的打算,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们不能代替他们去走他们要走的路。”
这样的话,是说给琴月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段日子以来羽鸢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已经跟萧颜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这不是个好兆头,手腕上温润的珠子一遍一遍的提醒她,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
“主人,你还会离开吗?”。
羽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随即还是肯定的点点头。
“那么,留下的人该怎么办呢?”
手心中一层薄薄的汗,冰凉冰凉的。马上就要进入初冬时节了,虽说金陵的气候要温暖一些,可毕竟已经不是夏秋季节,风吹在身上已没有那样舒适的感觉,羽鸢感觉自己像进到了冰窖里一般,身体都快要麻木了。
“好冷啊。”
“主人你,怕冷吗?”。琴月感觉到了羽鸢的反常,不应该的呀,这样的天气普通人也只是会觉得有些凉罢了,可是羽鸢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畏寒?
“还好,我们回去吧。”将双臂环抱在胸前,羽鸢默默的转身走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幽幽的对琴月说道:“我的故事,以后会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