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新月初升,侍女正欲燃起盘凤红烛,紫逸然却道:“且慢。”
侍女不知何故,却又不敢多问,只得朝着紫逸然福了一福,退在一边。
淡淡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格,照在紫逸然宛若无瑕美玉般的脸庞上,那如淡淡香墨勾画的挺秀双眉微微斜挑,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中流光溢彩,一绺乌黑的长发自额头垂下,飘荡在颊侧,愈发衬得那面如美玉,眸似明星,当真是风姿俊雅,绝美无双的好人才。莲筝一时竟看得痴了,八皇子见她双手抚在筝弦上,却不闻筝音,便轻咳了一声。
莲筝这才醒悟过来,不由颊飞红霞,粉面含羞,垂着玉颈,不敢再看紫逸然一眼。
九皇子哈哈大笑,指着紫逸然:“都说是美色误人,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望山,竟将绝色美女都迷住了,真真是一物降一物!罢了,今夜这筝是听不成了,你还有哪些好姐妹,尽管叫来,大家一起乐一乐!”
张毅千知道此时自己该退下了,就朝着苏林使了一个眼色,苏林犹豫了一下,张毅千拉了他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教训:“主子的功夫,一百个你捆起来也敌不过。你杵在边上,让主子怎么乐呵?以后出来,不但要带着忠心,还要带着脑子!”
“可……可两位将军不是还没有娶妻吗,听说他们不近……”苏林一时懵懂,还有些迷糊。
“嘘……人多嘴杂,可不敢乱说!男人嘛,老是憋着怎么行。青楼的女子,没麻烦。愣小子,慢慢学着!”
只听一阵软语娇笑声传来,三个婀娜多姿的美女手执象牙镂花扇骨柄白纨素面团扇,翩跹而来。
“奴家莲琴,见过贵人。”
这女子身着淡绿竹枝纹月华长裙,腰间松松束着豆绿色如意丝绦,流云髻上斜插着一根粉色芙蓉玉簪,髻侧戴着那绿翡滴珠凤头钗。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娇羞之色,九皇子不想在这烟花地还能见着如此清纯娇媚的人儿,委实令人动心。
莲琴察言观色,见九皇子已有些意动,便走到他身侧坐下了。
“奴家莲萧,见过贵人。”
莲萧穿了一件宝蓝色烟云锦缀珍珠绣芙蓉长裙,芙蓉髻两侧各插着一支白玉点翠珊瑚蝴蝶簪,垂下来的滴水珍珠莹光闪烁,显得一张粉脸越发粉雕玉琢,妩媚清丽。
九皇子打趣道:“可会吹箫?”
莲萧轻点臻首,柔柔答道:“奴家吹得一手好萧,故名莲萧。”
“乾之最爱女子吹箫,你待会儿就好好为他吹箫吧。”
九皇子话里已有挑逗之意,傅东只是望了他一眼,也不做声。那莲萧虽然羞得玉面绯红,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傅东身边。
那站在门边的女子,身着玉色拧丝纱罗秋香长裙,裙裾错落有致地镶嵌着粉色细碎宝石,行动间宝光闪耀,一阵阵灼人眼目。弱柳一样柔软的腰肢,系着一根纯白珠链,垂下的珍珠在优美的腰臀处微微颤动,勾人心弦。鹅蛋小脸,眉毛弯弯如新月,秋水般的眼眸含情带笑,肌肤白晳雪女敕,宛如要滴出水来,眉眼斜飞之时,风情万种,难言难喻。
“奴家莲香见过贵人。”
八皇子还未作声,九皇子边啧啧叹息道:“压轴货都在后面,是我心急了。八哥好耐性,竟得了一个绝色的!”
莲香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端起乌银梅花自斟壶,给四位贵人逐一斟酒,坐到九皇子身边,这才笑盈盈地说道:“四位贵人清华高贵,风姿绝伦。奴家今日有幸服侍贵人,真是三生有幸。”
言毕,仰脖一饮而尽。
莲筝纤腰一扭,缓缓倚到紫逸然怀里,悄声说道:“未见君面,不知何是美人。见了君面,却是奴家今生之大不幸矣!”
紫逸然微微一笑:“何出此言?”
莲筝眼波流转,声音娇媚,一双秋水明眸都似融化了一般:“君字望山,必为贵人。来此青楼,只为消遣尓。明日家去,早把奴家抛之脑后,可奴家……奴家怎能忘记俊美郎君!”
语声娇弱,竟有哽咽难言之意。一双闪闪明眸深情凝望,似要把眼前的绝美男子刻在心间,永不相忘。
粉面美眸,含情凝望,此情此景,哪个热血男儿能忍得住?
紫逸然一把握住那纤柔腰肢,缓缓俯下头,吻向那娇柔双唇。
“阿嚏!”
一声大煞风景的喷嚏声,惊醒了室内的男男女女。
九皇子瞪着紫逸然,不满地道:“望山,得了风寒就该吃药,病患讳医可是要出人命的。”
紫逸然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地笑道:“实在是这脂粉香气太浓了,有些不惯。”
“脂粉香气?没什么香气呀?”九皇子使劲在莲琴身上嗅了嗅,嘟囔着,“没什么香气呀,望山,你的鼻子出问题了吧!”
莲香也笑了:“奴家姐妹不喜脂粉,那些东西,从不上身。望山公子,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不知为何,紫逸然心里突然一阵烦躁不安,一刻也不想在这烟花风流地再呆下去,朝着八皇子笑道:“润堤,这戏我再也演不下去了,你来收尾吧,望山这就告辞了。”
紫逸然的话来得突兀,莲筝惊得粉脸煞白:“贵人,你……你这是何意?”
紫逸然长身而起,朝着门外走去:“你的摄魂术太差了,我没兴趣奉陪了。”
莲筝跌坐在彩绘春意湖色酸枣木榻上,门外已涌来几十名身着天青色劲装的鹰卫,莲香望着八皇子,颤声道:“你……你……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竟然以身为饵,诱我们姐妹入彀?!”
八皇子袖手肃然而立,冷冷注视着这四朵国色天香的姐妹花:“说吧,东望朝派你们潜入我朝,意欲何为?”
莲香惨笑一声,扭头就咬藏在右颊的毒囊,不想八皇子身形如电,眼前一花,四姐妹已被八皇子卸了颌关节,想咬什么都咬不成了。
傅东冷静地喝光了杯中的花雕,沉声道:“刑讯审问非我等所长,把她们交到大理寺吧。”
九皇子冷哼了一声:“交给欧阳予那个色鬼?还不如先把姐妹花带到我府里,先让我给这些雏儿开了苞。免得让那家伙白白占了便宜。”
莲香脸色已是惨白如纸,她们本是东望朝的贵女,本想来此立下头功,免得被那禽兽不如的太子污了去,不想棋差一着,竟落到如此悲惨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