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耀 026节 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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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校尉怎么样了?身上的棒疮可有起色?”一见李嬷嬷进了华蓥堂,荥阳公主顾不上吃午膳,急匆匆地询问王铎的伤势。

“那王校尉还是一脸苍白,趴在床上,连稍微侧一侧身子都疼得满头满脸的汗珠子,根本不敢动弹呢。听玉英姑娘说,那日王校尉一到家门就昏了过去,整整昏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现在身上的棒疮还没有收口,碰一碰就渗血呢。”荥阳公主如此关心王铎的伤势,李嬷嬷就仔仔细细地说了个清楚。

“唉!都怪那个心黑手辣的!这不是当众打阿然的脸吗?对了,那包山参和紫婴灵芝,王姑娘收下没有?”想起这几天平国公没日没夜地折腾自己,弄得自己昏昏沉沉,直到今早平国公上朝去了,荥阳公主这才想起来王铎已经回家养了四五天伤了,遂命李嬷嬷去莲花胡同探望一番。

李嬷嬷愣了一下:“王姑娘不在家。”

“不在家?那她在哪里?哥哥受了伤,她不在家里照顾,又跑去哪里?”

“听齐氏说,是去几个大药店给他哥哥抓药去了。”

荥阳公主不以为然地道:“一个姑娘家,怎好抛头露面,难道他家里没有跑腿的小厮吗?李嬷嬷,要不你再跑一趟,就说王校尉的药,我们国公府包了,马上派人给送过去,就让王姑娘好好儿地在家侍候他哥哥吧!”

李嬷嬷踌躇了一下,叹道:“公主一片好心,只是那王家连山参和紫婴灵芝都不肯收下,又怎会……”

“什么?连我送的补品都不收?这个王校尉,好大的狗胆!”荥阳公主眉毛一竖,就要发火,李嬷嬷赶忙劝道,“听那齐氏说,这几天侯府的护卫纷纷探望,送了好些药材补品,王姑娘一律不准收,说是害怕欠了人情,还不清……”

“怎么会还不清呢?日子长了,东家娶西家嫁的,这不都得送礼吗?一来二去的,人情就要靠你来我往的走动,日子长了,自然就还清了……糟了!只怕王校尉这几天就要告病还乡了!走,李嬷嬷,咱们赶紧去截住王姑娘,绝不能让她离开帝都!”

荥阳公主的车驾风风火火地赶到莲花胡同,李嬷嬷前去叩门,那机灵的小门房一见是国公府的李嬷嬷,一张脸立马笑成了五月桃花开:“李嬷嬷,哪阵香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您老快里面请,外面太阳大,可别把您老晒着了。”

嘴里一边说着,手脚却忙个不停,一边拿了那大红毡毯铺在门口,又把门房内的墨绿色粗布坐垫上铺了一张雪白的布巾,一边推开大门,小门房周英禄回头殷情笑着:“委屈李嬷嬷在这间小屋子里稍坐片刻,歇歇脚,小子这就去请老太太迎候您老人家。”

“你这乖嘴的猴儿!不必忙活了,嬷嬷只问你一句话,你家王姑娘可回来了?”

“您问姑娘呀?”周英禄抬头看看当午的日头,恭恭敬敬地回话道,“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就快回来了。要不,李嬷嬷先进去略坐一坐,咱们老太太陪着您喝口茶,歇歇脚?”

李嬷嬷虽是国公府的奴婢,可是因着侍候了公主二十多年,已被封为四品女官,格外有体面,周英禄哪里敢说让李嬷嬷等着自家姑娘的话?

李嬷嬷见这小门房口齿伶俐,精通人情,又长得眉目清秀,态度恭谨却不谄媚,不由叹道:“谁想这蓬门小户,也有这般出色的人物!”

周英禄嘻嘻地笑道:“英雄休问出处,蓬门小户也能飞出金凤凰来!”

李嬷嬷见他谈吐不俗,不是那目不识丁的蠢笨之人,心里暗暗称奇,可是又恐荥阳公主等烦了,正色道:“不必惊扰齐夫人了,老身就在那边的第一楼,若是王姑娘回来,你即刻告知老身。”

李嬷嬷这话说得极为肃重,周英禄不敢玩笑,赶忙应了。眼瞅着国公府的嬷嬷上了停在胡同口的华盖朱轮车,周英禄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一天跑两回,难道国公府的嬷嬷闲着没事做吗?急眉赤眼地寻我们姑娘,莫不是姑娘欠了国公府的银钱没还?”

第一楼的雅间内,摆着十几个细瓷素花小碟子,不外是各种各样精致小点心,什么芙蓉饼、莲藕酥、杏仁饼、荔枝甘露饼、珑缠桃条,还有各种蜜饯、瓜果摆了一桌。荥阳公主看也不看,只是盯着楼下的街道,目光闪烁,心思甚重。

李嬷嬷跟了荥阳公主二十几年了,从没见过荥阳公主像今日这般忧虑。这荥阳公主是太后嫡女,从小百般呵护,娇养长大,长大后又被昭武帝护得紧,没有一点子尔虞我诈的龌龊心思,嫁到国公府来,又被平国公当做掌上明珠,爱逾性命,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没有一日不开心,纵使是为紫逸然的婚事发愁,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心思不定,坐立不安的。念及此处,李嬷嬷不由大着胆子问道:“老奴瞅着公主今日心思甚重,老奴心内惶惶……”

“午时,疯师傅飞鸽传书,说然儿将遇大难。”

李嬷嬷给荥阳公主倒茶的手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溅在红漆小茶盘内,荥阳公主叹了一口气:“自从然儿及冠之后,疯师傅就回了墨仙谷,闭关修炼。前夜他突然心痛如绞,气血翻涌,神魂几丧,被迫出关。他冒着生命危险,为然儿起了天意卦,一连三卦,卦卦大凶。疯师傅舍了三十年的修为,逆天为然儿转运……”

逆天转运!这四个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千斤洪钟上,轰然之声在李嬷嬷耳边不断回响。

“紫家世代保驾勤王,权势滔天。可是因为杀戮甚重,阴鸷大亏,几代的血戮,竟应在然儿身上。然儿五岁时一场重病,几乎丧命,疯师傅苦心竭虑,一夜白发,耗尽了毕生修为,这才将然儿从阎罗殿抢了回来。”

“疯师傅推算出能保然儿化险为夷,遇难逢祥的贵人,已在然儿身边。我仔细想了想,然儿他没有妻妾,随身侍候的就是那些丫鬟和护卫了。然儿跟着疯师傅学艺,疯师傅的卜卦相人之术,多少也学了一些。我想,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把王校尉那样木讷的人选在身边。午时三刻,本宫召来然儿府中的护卫总管张毅千,细心询问一番,这才知道这王校尉真是有福之人。若是本宫猜想不错,疯师傅所言贵人,就是这王校尉了。”

荥阳公主说完这番话,整个人都似从阎王殿里转过一圈似的,死灰般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泽,“翠媛啊,你说若是眼睁睁看着王校尉一家离开帝都,这不是摘了本宫的心肝吗?今日就是跪着求,也要求王校尉一家留在帝都,求王校尉继续留在然儿身边。”

李嬷嬷看着荥阳公主神情哀痛,神思恍然,竟连自己的闺名都叫了出来,也不禁眼圈一红:“少爷吉人天相,公主不要太伤心了。只是,王校尉是否护卫少爷的贵人,还是要请疯师傅出山一相,才能作准。若是弄错了,岂不是害了少爷。”

“还是翠媛为然儿想得周全,疯师傅已经上路了,依他的速度,再过两日,必达帝都。所以,本宫一定要将所有侍候然儿的人留下来,一一请疯师傅相看。事关然儿性命,本宫绝对不容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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