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他的父亲因为一些原因,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十几年过去,当他再见到父亲的时候,他也不理解父亲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可是当两人坐下谈了一个晚上之后,他们和好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从此会享尽天伦之乐,可是他的父亲却在一个晚上悄无声息地走了,而且异常悲惨。
在珉,你比我的朋友幸运,你的父亲还活着,只要你愿意,你和你父亲就可以像你和小念一样。
……
当黎薇儿隐晦地将林佑天和李大吉的故事告诉叶在珉之后,叶在珉就愣愣地坐在蔷薇别墅的花园里,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叶在珉都没有改变过姿势,他像是遗忘了世界,也遗忘自己的存在。
黎薇儿只能叹气,所有的决定权都在叶在珉手上,是幸福还是痛苦,完全由他一人决定。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叶在珉收拾叶惠留下的录像带,艾仲文没有带走它们,反而还给了黎薇儿。这些录像带的分量太重了,重到黎薇儿每拿起一盒,她都觉得无比心酸和沉痛。
“他有留下阿姨的信吗?”。叶在珉忽然转身问着,他迷离的双眼忽然明亮起来。
黎薇儿愣了愣,她赶紧翻找着,“有!他有留下!”
叶在珉拿过了信,细细地看着信封上的每一处,“你说阿姨为什么要寄挂号信,她可以直接打电话,或者其他什么方式都比挂号信要快啊!”
叶在珉问到了黎薇儿心里最难过的事情,关于挂号信的事,她已经问过艾仲文,而答案却是让人心痛,“在珉,叶阿姨是怕你恨她……”
叶在珉揪起了眉头,他不明白黎薇儿的话,黎薇儿抿了抿嘴唇,她要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叶在珉,尽管叶在珉会因此有些疼痛。
“叶阿姨是在争取和你相处的时间,她怕如果用别的方式告诉你父亲,你父亲会立刻赶过来把你带走,相反地,挂号信到达的时间会比较慢,这样她就可以和你相处得更久一些,也不会让你这么快知道事情的真相。”
黎薇儿说得缓慢,机会每一个字她都要哽咽着说出来,“在珉,叶阿姨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叶在珉的鼻子酸红,他目光四处找着依靠,只为压抑住眼底的泪花。
黎薇儿伸手握住了叶在珉的手心,不是暧昧,只是将心比心,只是作为朋友分担着叶在珉内心的痛苦。
“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不爱我,所以他才会抛弃我,所以从小我就很努力,我要把自己变得很强,我要让他后悔,可是当我见到他,知道一切之后,我所有的恨就没有了,可是我却没有勇气面对他,我甚至害怕,我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叶在珉终于哭了出来,火热的泪水落在了黎薇儿的手背上,黎薇儿不由得像叶惠逝去的那晚,抱起了叶在珉,让他在自己的肩膀上落泪,而她也终于明白,叶在珉心里已经原谅了艾仲文,他们的团聚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薇儿,能帮我把这些录像带寄给他吗?”。叶在珉轻声说着。
“能。”黎薇儿一口答应了,她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快递人员,她要用最快的方式把这些录像带寄给艾仲文。
几天后,艾仲文就有回复了,他寄回来了一些药物,还有婴儿用品,但黎薇儿却不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艾仲文打了电话过来,可叶在珉还是不愿意接听,而叶在珉也没有打电话给艾仲文,他们两父子的关系还是极其微妙。
不过黎薇儿却充满希望,叶在珉既然能够接受艾仲文寄过来的物品,那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接受艾仲文这个父亲。
花园里花开花落,屋子里的依依呀呀的婴儿音渐渐变成了稚女敕的笑声和快意奔跑的脚步声,当黎薇儿再次醒来迎向第一缕晨光时,小念已经五岁了。
“爸爸……妈妈……”床上的小念在说着梦话,脸上还带着甜甜的微笑。
黎薇儿撑着头看着小念,圆乎乎的小脸蛋,玲珑突起的小鼻头,微微嘟起的小嘴唇,还有一头被叶在珉刻意修剪成朋克风的头发,黎薇儿真的忍不住往小念的脸蛋上亲了亲。
“嗯……”小念抬起小手,伸了伸懒腰,抱怨着:“妈妈,你又偷吻我!”
“不可以吗?”。黎薇儿舍不得把靠近小念的脸挪开。
小念的双手立刻捂住脸,嘟起小嘴说道:“不可以,爸爸说了,男孩子不可以随便给女孩子亲的,否则我要负责任的!”虽然小,但小念说话的逻辑一点都不比大人差。
黎薇儿被小念逗笑了,叶在珉总在教小念一些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小念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转身看着身后,“爸爸呢?他又比我早起床了?”
黎薇儿愣住了,看着小念身后床褥上留下的痕迹,她感到尴尬,这是她和叶在珉面对着渐渐长大懂事的小念想出来的对策。
为了不让小念察觉他们与别人的不同,他们就约定每天晚上都会陪着小念入睡,等小念睡着后,叶在珉就会离开黎薇儿的房间,回到楼下,然后第二天叶在珉就假装自己早起的样子出现在小念眼前。但如果被小念发现了,叶在珉就会说自己打呼噜太大声了,怕吵到小念才会到别的地方睡觉,而年幼不懂事的小念也会相信叶在珉的话,就这样,黎薇儿,小念,叶在珉,三人组成了一个奇妙的家庭。
“我要去找爸爸!”小念急得翻下了床,因为在他心目中,叶在珉是他最爱的人,然后才是黎薇儿,但黎薇儿不会因此而吃醋,因为小念是她最爱的人。
“爸爸!”小念从楼梯上一个飞跃,撞向了叶在珉的怀里,叶在珉每次都能稳稳当当地接住小念,然后刮着小念的鼻梁说道:“小飞贼,我又抓到你了!”
“抓到就抓到,你又不会真的抓住我!”小念已经模清了叶在珉对他的溺爱,小身体在叶在珉的怀里乱窜着,弄得叶在珉一阵酸痒,叶在珉忍不住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黎薇儿默不作声,她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亲昵的两人,这个世上除了自己,看来没有谁会发现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了。
“铃铃铃”座机响了起来,黎薇儿赶紧接起,是艾仲文打过来的,黎薇儿还是像往常一样称呼他为‘叔叔’,和艾仲文嘘寒问暖一番后,黎薇儿叫着小念:“小念,爷爷打来的电话,快过来听!”
小念兴奋地跑向了电话,叶在珉脸色微微一怔,转身便离开了屋子,走向了花园。
黎薇儿只能在心里叹气,这五年来,艾仲文都没有来过罗马尼亚,怕的就是叶在珉还不能接受他,害怕再一次扰乱叶在珉的生活,他只能通过电话来知晓叶在珉的一切。
虽然叶在珉默许了小念与艾仲文交谈,但是他自己却一直躲避着,他是不愿意还是不敢,黎薇儿有些猜不透。
“嗯~”小念挂掉电话,小嘴巴里长长地叹着气,似乎在埋怨着谁。
“怎么了?”黎薇儿不知小念和艾仲文说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
小念嘟起了嘴巴走到了叶在珉的身旁,拉着叶在珉的衣角说着:“爸爸,为什么你总不带我去见爷爷?”
黎薇儿一惊,小念这是踩在叶在珉的地雷线上了,原本以为叶在珉会有些许生气,可叶在珉却蹲子,和蔼地问道:“小念想要见爷爷吗?”。
小念点点头,他显得委屈:“路易斯的爷爷经常来接他放学,还经常带他去广场喂鸽子,我也想要爷爷来接我放学,带我去喂鸽子。”
黎薇儿愣住,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小念问她为什么只能和爷爷通电话,为什么都没有见过爷爷来看他,还有叶在珉为什么不带他去见爷爷。这让黎薇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告诉小念,因为爸爸和爷爷之间有误会,所以才不能见面。
“爸爸,你和爷爷有不开心的事情吗?你就不能原谅爷爷吗?”。
小念纯真的眼神让叶在珉低下了头,许久,他才问道:“你真的想见爷爷吗?”。
小念这一次的点头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了,见爷爷的愿望似乎酝酿了许久。
“好!既然你想见爷爷,那你就请他过来家里住吧!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让他一起来为你庆祝生日。”
叶在珉的话说得非常清楚,可黎薇儿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小念的欢呼却让她知道,叶在珉刚才的话是真的。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五年来的担忧终于放下了,叶在珉终于肯向艾仲文迈出了步子。
“我去给爷爷打电话!”小念就像只欢跃的兔子冲向了屋内。
看着小念快乐的样子,黎薇儿不禁对叶在珉说着谢谢。、
可叶在珉却摇头,他的脸上洋溢着黎薇儿从来没有见过的微笑,“我谢谢你才对,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儿子,让我这五年来感受到了什么是亲情。”
“所以你才决定见艾叔叔吗?”。见叶在珉提到了亲情,黎薇儿顺口问着。
“不。”叶在珉看向了黎薇儿,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仅是因为小念,还因为……”叶在珉的话刚想说出口,小念却在屋里叫了起来。
“妈妈,爷爷叫你听电话!快点,快点!”
面对着小念的催促,黎薇儿没顾得上叶在珉接下来的话,她只能走向了小念。
叶在珉低头舒了一口气,然后嘴角是一阵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