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相思梦红妆 第九章;不论缘由来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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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绵意在红楼大堂坐着,身姿优雅,面容上却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不一会,如画拎着一串油纸包,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绵意见了她急急迎了上去,“你可回来了,药都买齐了?”

如画举起手中的油纸包,晃了晃,点点头。

绵意面色松缓一些,“那快去熬上吧。”语罢,提了裙摆跟着如诗就要往楼上走。

如画回头见绵意也要上楼,连忙制止绵意的脚步,眼睛瞟了瞟在大堂另一端坐着的绘雪,小声道,“小姐,我自己去熬药就行了,还有宛桥如诗在楼上看着呢,况且大夫方才也说了,红姨虽然发烧烧的高,但也只是伤风所致并无大碍的。”说到这里,她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绘雪,“而且红姨还让小姐照看着呢。”语罢,对着绵意笑了笑,转身跑上楼。

绵意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桌旁落座,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而尽。

不远处跟绘雪坐在一起的漓玥看了看绵意,又与绘雪对视一眼,施施然的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绵意身旁坐下,看了一眼绵意手中的杯子,笑吟吟的道,“绵意妹妹好雅兴呢。如今红姨病着,妹妹还有心情坐在这自斟自饮,姐姐当真佩服。”

绵意斜睨了漓玥一眼,却是连对着她假笑的心情都没有,“我只是借酒消愁,不比姐姐还有心情拌嘴架。”

漓玥咬了咬牙,面上却依然笑着,“妹妹说笑了,红姨病着我自然也忧心,可是红姨既然让咱们照看着一楼大堂,咱们也不能哭丧着脸不是?”

绵意冷哼一声,“是啊,不说你不忧心还笑得如沐春风,就是你哭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猫哭耗子呢。”语罢,看着漓玥冷笑。

这一番话,说的漓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跺了跺脚,怒哼一声,扭头走了。

漓玥也是自小被红姨捡了回来,面貌娇柔,一双水眸,含羞带俏,可是漓玥唱曲不好听,跳舞身段也不美,也不是很有才气,如此,红姨便只让漓玥做做丫头,原来是服侍宛遥的。

可是积年累月下来,漓玥过够了伺候别人的日子,也想要别人伺候自己,所以便求着红姨让她也接客人。

红姨知道漓玥是个耐不住的人,可是又身无所长,所以一直只能敷衍着漓玥。漓玥冷眼瞧着红姨没有真让她接客的意思,就觉得红姨是故意不想她红起来的,便转而央求宛遥。

宛遥也是个直性子,架不住漓玥央求,也就由着她了,谁成想,那日碰巧陈员外来红楼,一眼便相中了漓玥,漓玥就更觉得红姨是故意不让自己有机会红的。

再加上绘雪在一旁煽风点火,漓玥便一直觉得红姨不想让她红,不想让她抢了绵意的风头。

绵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唱曲儿的絮瑶,余光却瞥见漓玥和绘雪咬着耳朵,时不时的丢过来一道愤恨的目光。过了一会,两个人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绘雪起身走了过来。

绵意余光瞥见她走了过来,起身便要往楼上去,就是不想与她多做交谈。

绘雪见绵意作势要走,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拉住绵意的手臂,笑道,“妹妹这是去哪啊?”

绵意回身,轻笑一下,“上楼看看如画的药熬的怎么样了。”笑的这一下,并不是她对绘雪的态度有多好,而是虽然两人不和,可总归也是共同生活了十年。

而漓玥,却是因为她对红姨的态度不好,导致绵意看她也面色不善。

绘雪拉着她,走回桌旁,“妹妹劳心了,宛桥宛遥如诗如画,可都在楼上守着呢,你呀,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况且红姨也交代说,让你我二人照看着一楼生意不是?”

绵意听了她的话,想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便顺着她坐回桌旁。

绘雪见她没拒绝自己,笑道,“而且你看,这一楼这么大,红姨让我照看着包间,大堂交给你,若是你走了,我自己怎么也照看不过来啊。况且这一楼包间的客人,不说富贵非常,却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绵意斜睨着绘雪,敢情绘雪的意思,是包间的客人富贵所以让你绘雪照看,大堂的客人贫贱,所以让我守着。

想到这里,绵意笑道,“是啊,包间里的客人大多是常客,若是稍有怠慢,却也无妨。”她看了看绘雪的脸上,笑的更灿烂了,“但是大堂却是脸面,方方面面都怠慢不得,你说是吧?”

绘雪定定的看着绵意,半晌,莞尔一笑,“还记得红姨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那年你六岁我八岁,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你会是我的对手,强劲且唯一的对手,能和我比肩的,不是有着天籁之音的宛桥姐妹,也不是才气傲人絮瑶,更不是早先出嫁的汀泠,是你,那时候毫不起眼的你。”

绵意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怎么……”绵意说到这里,突然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

绘雪给自己倒了杯酒,“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把你当成对手是吧?”她笑了笑,喝了一口杯中酒,“你聪明,有灵气,心气儿又高,长得也讨人喜欢,那帮子老师不论教你什么,都难不倒你,我便知道,来日若是你放了光彩,必定是如烈日般耀目。”

绵意轻笑着接过话头,“可是骄傲如你,却害怕我会威胁到你的位置,所以从小就处处与我做对,其实左不过是害怕罢了。”

绘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绵意,“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是对手。”

说着,却看见从红楼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霎时吸引了红楼里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吸引了绘雪和绵意的目光。

那人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一身素锦并不艳丽,头上简单的绾了一个百合髻,髻稍缀了几个单钗。面容娇俏,一双眼睛颇有灵气,却露出几分算计。

她走进大堂环视一周,然后径直向着距离门口最近的绵意绘雪二人走来。

绵意和绘雪眼看她走来,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这……青天白日的,竟有女子逛青楼?

想着便起身,迈了两步迎向那女子,而那女子已然走到了二人面前。

她莞尔一笑,“二位姑娘好,我奉了我家主子的命,来找绵意姑娘。”

绵意一皱眉,这女子逛青楼,原来是奉了主子的命,微微一笑,“我就是绵意,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大人啊?”

女子上下打量了绵意一眼,“我叫雪昭,我家主子是谁我先下不方便告知,不过姑娘一见便知。”

绵意皱了皱眉,“你家主子在哪?”

雪昭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家主子请绵意姑娘到追月楼一叙。”

绵意挑了挑眉,这追月楼是望京城有名的茶楼,虽然茶不如神鲁茶庄,可是消费却是一顶一的高,环境清雅。

据说这追月楼每天只接待五十个客人,里面随随便便的一壶茶,也比得上寻常人家几月的花销。

她家主子既然约在追月楼,一定是富贵之人,不过这人是谁呢?

绵意想了想,回头对着绘雪道,“我去去就来。”

绘雪点了点头,“别忘了,我们依然是对手。”

绵意轻笑,“当然,我们永远是对手。”语罢,转身跟着雪昭走了出去。

红楼距离追月楼并不远,走过一条小街,再一转弯就是了。进了追月楼,立即有人迎了上来,雪昭却挥了挥手,径自向二楼走去,直到走到了一件单间门前停了下来。

绵意看到门旁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新眉阁’三个字。绵意皱了皱眉,这新眉阁在追月楼,就像合心阁在红楼一样,是属最好的包间之一。

追月楼最好的包间有十个,可是‘新月’、‘新眉’、‘新辉’三阁,却是从不对外开放。

想到这里,绵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约她来的人,来头不小哇!

这边想着,雪昭那边已然敲开了门。

绵意跟着她走了进去,却见阁中危襟正坐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那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头上绾着一个凌云髻,显得大方高雅,一双狭长而上挑的眼,顾盼生辉,挺直而秀美的鼻子下,一张红润的唇此刻正抿着。整个人只端坐在那里,就已经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当真是贵气逼人。

在绵意打量这女人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绵意。

眼前的女子,她突然想起了诗经中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也不过如此了罢。可是眼前的女子,细看之下,却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她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眼前的女子。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绵意看了看她,却不能从她眼中看出丝毫端倪,便也施施然的坐了下来,而雪昭早在进屋后,便走到了那女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定。

女人朱唇轻启,“今日如此唐突,还请绵意姑娘不要介意。”

绵意轻笑,“来者是客怎会介意,夫人如此风姿卓绝,今日得见,是绵意的福气,只是不知夫人叫绵意前来,所谓何事?”

女人听了这话,淡然一笑,“绵意姑娘当真口伶齿利。”对于绵意的问题,却是避而不答。

绵意也不恼,只道,“夫人言笑了,绵意所说却是句句属实,难道夫人不是风华绝代么?”

女人看着绵意,“你方才说来者是客,却又问我来意,怎么红楼众人待人接物,都要问个由头么?”

(等下还有一章,大家顺便猜猜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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