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22
正当范文轩还在牢狱里面自怨自艾的时候,守在牢房外的洛阳推官孔健,却遇上了大麻烦。
靳玉珠一身白衣素缟,眉目之间颇有几分哀怨的神色。在她的身后,是巴蜀剑阁的弟子,他们也跟她一样,穿着白色的丧服,神色间颇有激愤的神色——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孔健觉得头大如斗。巡抚大人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这件案子关乎重大,甚至还可能出席那翻案的可能,所以尽管现在范文轩已经被认定为杀人凶手,但是这案子却仍旧没有定下来。
别人碰上这样大的案子,想的是越早结案越好,但是他们的巡抚大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越是重要的案子他越是不慌忙结案。而事实证明,巡抚大人的做法是不会错的,自从巡抚大人来了洛阳这些年来,整个洛阳竟然没有一起被误判了的大案子。
孔健已经当了大半辈子的推官,在他头顶上的巡抚也换了几任,但唯有这一任巡抚大人,是他真心实意尊重、爱戴的。
只是,巴蜀剑阁的人却并不会这样想。死去的人,是他们巴蜀剑阁的少掌门,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死了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上升到关乎于整个巴蜀剑阁面子的事。
如果他们不能够迅速地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的话,那么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将会成为修行界的笑柄。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靳玉珠才会迅速召集附近的巴蜀剑阁同门,甚至还有一位在洛阳附近游历的剑阁长老,也迅速地赶过来——他们为的,也不仅仅是姚鸿生这样一位巴蜀剑阁的少掌门,而是整个巴蜀剑阁的颜面。
孔健也是修行人,自然是知道对于这些宗派弟子而言,宗门的面子,宗派的声望往往比他们自身的性命还要重要。正是因为这样,这件事情才搞得他万分的头疼。
“靳姑娘,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各个方面,所以暂时还不能够立即将范文轩处决……可是,毕竟这件事情已经有朝廷介入了,官府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你如今召集门人前来逼宫,这是什么意思?”孔健看着这些群情激愤的巴蜀剑阁弟子,心中微微发怵,但仍旧不得不硬着头皮沉声说道。
可谁知道,靳玉珠却冷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官府?朝廷?我巴蜀剑阁只是一个小小的修行宗门,哪里比得上他天一范氏交游广阔?说不定你们一拖再拖,然后就找个理由直接将范文轩贼子放掉了也说不定呢!”
孔健的脸色变了,上前一步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孔某任洛阳推官三四十年了,在我的手底下,可出现过什么冤假错案么?”
“孔大人,小女子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孔大人只是洛阳一个小小的推官而已,如果洛阳其他的狗官想要插手此事,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还能够由孔大人做主呢?”靳玉珠冷冷地说道。
“到时候,就算他们将人偷偷放了,或者是随便找一个死囚上来替那范文轩贼子受刑,不要说我们了,就算是孔大人你也会被蒙在鼓里吧?”在靳玉珠的身后,一名身穿青衫的少年人站了出来,冷冷地说道。
孔健面色涨红,只是,这种事情他的确反驳不得。毕竟,这种事情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有发生过。
“这么说,你们是对朝廷完全不信任了?”孔健无奈,冷冷地说道。
原本站在这群巴蜀剑阁弟子身后的一名老妪忽然冷笑一声,用喑哑的声音冷笑道:“这朝廷是你们当官儿的朝廷,又不是我们的朝廷!天一范氏在朝廷的人脉哪里是我们这种山野宗门能够相比的?这朝廷已经和天一阁沆瀣一气,你孔健如果真的是铁面无私的包公,就立马将范文轩给我斩了!”
这老妪虽然身材矮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分量十足,而且看样子此人在巴蜀剑阁当中也颇有些地位,在她的话说完之后,在她周围的巴蜀剑阁弟子们全都激动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拳头,纷纷喝道:“斩了!斩了!”
“斩了范文轩,给少掌门报仇!”
“朝廷不公,不能够将范文轩贼子交给他们!”
“对!应该交给我们,带回剑阁由长老处置!”
“交出范文轩,带回剑阁!”
“交出范文轩,带回剑阁……”
一时间,在这些巴蜀剑阁弟子有心或者是无心的策动下,整个事情的场面已经隐隐开始失控。
原本躲在牢房里面喝酒赌博的差役们早就被这些声音给惊动了,此时他们手握棍棒,瑟缩地站在孔健身后,惊恐地看着群情激愤的巴蜀剑阁众人,一时间竟然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
孔健此刻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算是看出来了,靳玉珠这女人估计是被仇恨蒙蔽的眼睛,竟然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将范文轩给置之于死地,为姚鸿生报仇——看样子,修行界当中所谣传的靳玉珠和姚鸿生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多半都是真的了。
当然,到了目前这当儿,孔健是没有这个心情再去探讨关于靳玉珠和姚鸿生之间的那些八卦,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他娘的破事儿究竟该怎么解决啊!
这一场闹剧,只是发生在洛阳衙门的大牢前。按理说,就算靳玉珠再将阵仗搞大一点,也是不能够影响到整个洛阳的。
但是,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这件事情却使得整个洛阳之中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小小衙门的牢房前。
风家。
公子朽面色不善地看着风从虎,沉声说道:“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叫你们这么快就去动范文轩的?还有,巴蜀剑阁的这档子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从虎虽然低着头,但是他的眼中却出现了一丝阴森的冷意,这公子朽,实在是太嚣张了,他以为自己是谁?竟敢在风家对自己大吼大叫的。
“这不是件好事儿么?有巴蜀剑阁给衙门施压,这件案子自然就会很快地判决下来,到时候咱们不但挑起了天一阁和巴蜀剑阁的仇怨,而且自此之后,也再也没有人会关心到沉沙戟的事了。”风从虎笑着说道。
公子朽现在的表情就像是被他噎住了一样,登时升起了一种无力的感觉。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风际中被列为嫌疑人一天都没到,立马就发现了“真凶”范文轩,更重要的是,能够布置出这样一出精心计划的人,竟然会将证据放在自己的房间中……这是在欺侮凶手的智商还是在欺侮朝廷的智商?
想必那位一向以谨慎著称的洛阳巡抚,心中已经对这件事情生疑了吧?如今巴蜀剑阁又搞了这样一出逼宫的戏,这让朝廷的颜面何存?
原本,半月就能够判决下来的案子,经过这样一闹腾之后,估计多半都会拖到一月以后吧?
公子朽无力地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他忽然觉得,这原本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此刻竟然已经产生了无数的变数,甚至,他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出现了失败的征兆。
“靳玉珠这女人,这样一胡搅蛮缠,直接就将我们的计划部署给全部打乱了,原本必死的范文轩,如今看样子也不一定会死了。”公子朽长叹道。同时,在他的脑海中忽然升起了这样一个想法:“靳玉珠的逼宫,会不会是有心人的挑拨呢?”
“难道是他?”公子朽蓦然面色一变,想起了一个人,旋即,一丝玩味的笑容浮上了他的嘴角:“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