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卿田珠宝”第三事业部办公室,卿墨坐在椅子上揉着宿醉的脑袋,对面陈霜姿笑得前仰后合。
卿墨懊恼道:“笑什么笑!霜姐姐,你就知道取笑我!”陈霜姿忙掩嘴安抚:“好了好了,不笑了,知道你酒量差,也不至于三杯倒吧。”卿墨赶紧辩解:“人家晚饭的时候还喝了一杯白酒。”“哇塞,四杯呐,不错不错,有进步。”卿墨被陈霜姿取笑得无计可施。
平时出去应酬的时候,陈霜姿总是把这个小妹妹挡在身后,要么就偷偷往壶里灌上白水,这种暗度陈仓的行为有一次差点被一个土财主发现,幸亏陈霜姿手底下有一帮女中豪杰,一顿插科打诨连蒙带骗糊弄过去,不然卿墨只有醉到爬都爬不出去的份儿。
陈霜姿知道卿墨酒量甚差,还是一年前丫头刚来分部接替陈霜姿入职时的事儿了。一大帮姐们哥们满月复诡计,张罗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欢迎晚宴准备替霜姐出头,结果这个墨墨死命接了6杯,直接双脚软掉趴在陈霜姿身上再也起不来,留下一大屋子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全场爆笑,每个人都想上来捏捏这只小绵羊红彤彤的脸蛋,可是被大姐头陈霜姿稳稳护在身后,最后拉上chris一起架着,亲自开车送回卿府。一路上,这小丫头在醉梦中又是哭又是笑,含糊不清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让备受情爱之苦的陈霜姿更增添一份怜惜之情。
卿墨歪头看着沉浸在往昔的霜姐,拉了拉她的手问:“霜姐,你刚刚说找我商量什么事情。”陈霜姿这才回过神来,贼笑道:“哦,是这样的。你知道你未来的大嫂林诗诗是秦氏娱乐的总经理吗?”。
卿墨点点头,陈霜姿接着说:“下个月,秦氏娱乐旗下的金娱传媒将举办一年一度的全国选美大赛,去年的珠宝合作商是我们的头号劲敌福楽喜宝,今年应该是有意交给我们做的,毕竟冲着你这个未来准弟媳,她这个做大嫂的还不先预备一份大礼啊?而且,虽说只是合作商,但也有1000万的采购合同,届时与会的还有众多的商界政界娱界名流,我们拔得头筹的话,一是有助于提高咱们卿田的形象、加深品牌认知度,二也是为即将到来的全国珠宝展宣传造势。”
卿墨仔细听着,回想起去年已经是连续两年丢了金娱的单子,且都是被福楽喜宝抢走的,外公为此大发雷霆,连撤了好几个公关部经理。
福楽喜宝是卿田珠宝十几年的宿敌,据说发家时还依靠了卿田的财势,其中具体的恩怨纠葛卿墨是不太清楚的。近年来,福楽喜瞄准目标人群稳扎稳打,业绩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不断吞噬卿田的市场份额,如果今年卿田能重新获得金娱的单子,确实是大有裨益的。因金娱旗下的很多模特艺人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每年的大赛收视率也一直居高不下,如果能在选美大赛上增加卿田的曝光率,接下来在珠宝展会上签下大单子的机会就会多很多了。
想到这儿,卿墨义不容辞地说:“霜姐姐,你要我怎么做?”陈霜姿看着卿墨严肃的俏脸,忽然有种“卖女儿”的悲凉感,无可奈何地说道:“自然是要你去秦家,和你未来大嫂拉拢关系收买人心夯实基础,之后做起工作来也顺手些。至于方案公关什么的就交给我了,卿总那里我自会争取把机会留给咱们三部,相信有了你与秦氏那层关系,自然也不太容易花落别家的。”
卿墨认真地点点头:“为了霜姐姐,也为了三分部所有关爱我的同仁们,我卿墨万死不辞!”说得像“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似的,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霜姿瞧着这毫无心机的丫头,心里隐隐担忧。先不说外患福楽喜宝如何穷追猛打,秦氏娱乐那位看似温婉娴淑的总经理林诗诗可不是吃素的,而且近几年和金娱选美大赛合作的设计师余淼,是个对珠宝非常挑剔的主儿。前途波涛暗涌险象环生啊。
秦牧天今天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了,这阵子为了城西大学城,政府出售商业用地的招标案忙得不可开交,上半年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秦牧天皱着眉刚进前院,管家就报告说老爷子和大少爷二少爷大少女乃女乃二少女乃女乃回老家省亲了,他接连几日加班至深夜没回家自然不知道,管家还想要叨叨说什么,被秦牧天不耐烦地打断,疾步迈进家门。
客厅里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正鞍前马后地伺候自己的大嫂,一会捶背一会揉肩的,秦牧天心里一热,不由得感到周身酸痛,在那双小手的“蹂躏”下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吧。同时也纳闷太阳打哪边出来的,以前也没见她那么热情过啊,思前想后突然记起金娱选美开赛在即,呵呵,原来打的是这鬼主意啊。
秦牧天不发声响蓦地站到卿墨面前,卿墨谄媚的笑容一下子怔住,口齿不清的说:“你,你,回来啦。”大嫂林诗诗赶忙拉过秦牧天坐在身边:“你可算回来了,墨墨连续两晚来咱们家了,也没见到你,本来说给你打电话的,墨墨说你忙不打扰你工作。多贴心一孩子啊,是吧,小天?”
秦牧天嗤之以鼻不以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卿墨被她说中心里盘算,一阵慌乱,顶嘴回击:“我来看看大嫂,不行啊?”
话一出口,卿墨就知道错得一塌糊涂,窘得两颊绯红。秦牧天眯着眼阴笑道:“我隐约记得明年才过门吧,这么着急啊。”
卿墨闻声恨不得立刻夺门逃走,一时又想不到说什么反击,只得杏目圆睁,瞪着这个无赖大吼:“秦牧天!!”
只听到耳边传来幽幽一声:“有事说事!”林诗诗赶紧接过话头打圆场:“本来就是大嫂嘛,墨墨是我名正言顺的弟妹,迟早的事!这大嫂叫得我心里甜滋滋的,墨墨,以后就这么叫哈,显得咱们一点都不生分。”
本来是替卿墨解围的,结果看到小丫头越来越红的脸蛋,就知道这是雪上加霜啊,林诗诗急忙岔开话题,“墨墨,刚刚说想吃苹果来着,要不给大嫂削一个。”
墨墨默默地“嗯”了一声,拿起苹果削了起来,想起刚才的窘迫卿墨追悔莫及,都怪这个无赖泼皮混蛋。一恍神“哎呀”,左手食指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即刻渗出血来。
林诗诗赶紧吩咐管家去拿急救箱来,秦牧天皱着眉头暗骂好几声笨蛋,一把接过管家手中的药箱,打开匣子,先拿酒精仔细地消毒,然后用创口贴小心包好,末了忍不住斥责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卿墨撅着小嘴嘟囔道:“还不是你害的。”
“哎,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怎么把手给你弄破了!”
“谁叫你开始说我这儿说我那儿的。”
“就这点定力啊,还想拿下我大嫂!”
看着这对小冤家斗得龙精虎猛,林诗诗摇着头轻笑,悄悄退出客厅避嫌去了。
等卿墨回过神来的时候,林诗诗已经不见了,卿墨更生气了:“都怪你把诗诗姐气跑了。”
秦牧天眯着眼睛笑道:“不是大嫂了?”
眼看那一对粉拳噼噼啪啪往身上落,秦牧天毫不避让,配合着弓身享受道:“左边,左边再来几下,力道不错嘛,刚合适。”
卿墨气得语塞,一坐下,双手撑着脸蛋盯着电视画面一动不动。秦牧天看在眼里心里乐得开了花,每次把她气得跳脚自己都特别高兴,是不是有些变态啊,但立马又肯定得否定。伸手拿起刚刚没有削完的苹果,几下完工,末尾在中间刻了个笑脸,递到卿墨面前,卿墨看也不看,一把抓起狠狠咬了几口使劲地嚼,仿佛吃在嘴里的是他的肉,秦牧天笑得更大声了,这小人儿,太好玩了。
坐了一会儿,卿墨闹着嚷着要回家,秦牧天说送她,她固执推辞,说自己开了车的。秦牧天当然不放心,连吓带哄把她装上车,却见她一路气鼓鼓像个小青蛙,认识他之后这小脸似乎就没正常过。
送到卿府,卿墨腿脚利落开门下车,踏着小高跟哒哒哒头也不回地走了,“谢谢”“拜拜”一声都不留给他,只一副倩丽的背影在心里荡漾。
小猪,你是逃不掉的。
回去的路上,秦牧天思索着自己的心何时开始发生了变化。
最初,自己对老爷子的安排是千万分抗拒和不从的。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十分不客气地提出婚后互不干涉,各自风流的荒唐约定,也许是没想到她淡然接受而心有不甘,也许是熟识后贪恋她气鼓鼓可爱小猪的模样,也许是偶见可人眉梢眼角飞起的愁思让人怜爱,也许是深感丽人纯真俏皮撩人心怀,也许是痴心想见花枝乱颤为他开怀的笑容。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墨团已经落在他不易进出的心间,并悄悄氤氲开来。
连着两晚,秦牧天都早早下班,妄想碰见自己心头怜爱的小猪,可也连着两晚,他的小猪没有如他所愿出现在秦家。
秦牧天一副忿然失落的神情看在他大嫂的眼里,林诗诗不由放宽了些心,看来小天还是很在意墨墨的,真希望他们能幸福如意一生。
林诗诗原本是金娱旗下的一名艺人,后来在公司年会上声情并茂演唱了一首《寂寞先生》,引起秦牧云的主意,而后郎有情妾有意偷偷交往起来。
秦老爷子原本属意的大孙媳妇是凯越科技的长公主陈姝韵,自然对林诗诗和秦牧云的交往极力反对。秦牧天看见大哥和大嫂苦苦挣扎心有不忍,一改浪子不羁,每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劝爷爷和大伯,并撺掇父亲也加入斗争的行列。
秦牧天的父亲秦威原先就是迫于父亲独断专制,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失之交臂,而与现在的夫人结为连理。虽然婚后相敬如宾,和睦恩爱,但是心底不免残留未尽的渴望和不甘,于是本着了却自己的遗憾也加入劝解。
最后在多方的协调和努力下,老爷子终于松口放下姿态,但同时却要求秦牧天在自己的婚事上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换个说法就是既然你帮大哥遂了他的心愿,那么你就失去婚姻自主权了,依秦牧天的性子当时肯定是不以为然的。
当初听到秦老爷子一手安排的秦卿联姻,林诗诗心里咯噔一下,当初若不是二弟费尽心机帮助他们夫妇俩,现在他们早已劳燕分飞风流云散了,何来如今的恩爱甜蜜,如果因此而葬送二弟的幸福,恐怕她一辈子都难逃自责。可如今看到小天如此在意墨墨,不由稍稍吃了颗定心丸,小天,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