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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第三天下午才回到那个熟悉的县城,他跳下车,这些天一直没休息好,感到有点累。
车站上人来人往,他站在车站四处张望,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有点后悔没有告诉家人回来的时间。
他背着包裹在车站四处转了一圈,居然找不到通往家里的车,他到车站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包烟,借机会问车。那个老板娘抬起头打量着他:“那里通车了吗?我不晓得啊。”她看到富贵有点失望,接着说:“这么远的路,要不你就租车回去吧,但就是贵点。瞧,那就是出租车。”
富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十几辆面包车横七竖八的停在那里,一些人在那里玩扑克,不时地传来吆喝声。他走过去,一名站着看别人玩的的中年人迎上来:“到哪里去?租车吗?”
富贵说出自己的村庄,那个人夸张的张大嘴,几乎可以塞下一枚鸡蛋:“啊?到那里啊?那路还能走吗?实话说,路是不远,但那山路太难走了。这样吧,你要是去,就给二百吧,少了不去。”
富贵有点吃惊:“那么多?”
那个人装作不情愿的说:“你是那里的,应该知道那里的路吧?三分之二的山路,费油。这样吧,看你是军人,你要是诚心去,可以少点,一百八,可以了吧?”
富贵踌躇了一下,从心里觉得租车要那么多钱有点心疼,索性就提起包裹,正要打算走,那个人追上来:“咱们再谈谈啊,再给你少点可以吗?”
富贵停下来,转身看着那个人。那个人像下了决心:“一百五,不能再少了。”说完看着富贵的肩章:“你是军官,不在乎那么点钱的吧?”
富贵踌躇了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按你说的。”
那个人殷勤的帮富贵把包裹放到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看到富贵盯着他的面包车,就不好意思地说:“别看车旧了点,但保证把你安全的送回去,你就放心吧。”
车很颠簸,富贵接连坐了三天的车,现在被他的车颠的很难受,尤其从车门宽大的缝隙里灌进的尘土纷纷落在富贵身上,让一贯洁净的富贵受不了,他不时的皱着眉头拍着身上的灰尘。那个人看出富贵有点不悦,就乖巧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话找话。
富贵不再理他,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他望着车外匆匆而过的风景,那些熟悉的山峦,还有山间郁郁葱葱的树木,在他的眼里倍感亲切,一如曾经阔别多年的游子,乍一回乡那种暖暖的感觉。
富贵眼里有点潮湿,离别这片土地三年了,这里的山,这里的水,曾经记录着他成长的点点滴滴,多少次梦里梦到这些熟悉的山山水水,泪水打湿了那些记忆,每个无眠的夜里,都在对着天上的皎月,寻找着那些流失在这里的欢笑。而今,终于踏上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还记得当年在这里走出的一幕一幕,一个人背着背包,默默地踏上从军的路程,也许,那就是一个梦开始的季节,年少的他怀着一种对山外的憧憬,对生活的渴望,还有纯真的梦想,在这条山路上一步一步的告别了向他遥遥挥手的燕子,他不敢回头,怕看到燕子那双流泪的眼睛,怕她俏丽的身影会阻止他沉重的脚步
在这条崎岖的山路上,记载了富贵太多的回忆,他忘不了燕子送别他时,微风掠动着她的秀发;忘不了燕子期盼的眼神,在他转身的那刻,泪水滑过她的面颊;更忘不了曾经对燕子孤独的身影,在斜风下久久的守望。
而今一身戎装,肩上的银星烁烁闪亮,他却没有丝毫的骄傲,相反却多了一丝愧疚,一丝自责。他真的怀疑着曾经的梦想是不是已经变为真实,他只知道,他欠燕子的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