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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胜利举行婚礼那天晚上,黎明果然没有参加。这让主持婚礼的政委感到很意外,等他念完了贺词,战友们蜂拥过去,围着杜胜利他们吵闹着,挖空心思的想着“坏主意”折腾他们。刚赶回来的撒腾挥手制止住大家的哄笑说:“让他们站在这条木凳上,再来次拜天地,不过有个条件,一定要嘴唇碰嘴唇,大家同意不?”
他的主意顿时得到大家的同意,战友们哄笑着把杜胜利和嫣然扶到一条狭窄的木凳上,让他们紧紧地搂着,撒腾有模有样的高喊着:“一拜天地……”
杜胜利的脸红红的,在战友们的推搡下不停地挣扎着,身穿一袭婚纱的嫣然羞红着脸,在战友们的强迫下和杜胜利长吻着。
富贵坐在角落里,默默望着眼前这对新人,杜胜利穿着刚买的西服,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显得英气逼人,而嫣然经过精心的化妆,更增添了不少女性的妩媚,他们被战友们簇拥着,应付着他们千奇百怪的“坏主意”,红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
富贵突然感觉自己错了,他从他们对视的瞬间,能感受到他们彼此的千般爱恋。因为当从心底真正感到幸福的时候,绽放在脸上的笑容是世上最灿烂的。旁人怎能从相貌来判断人家是否幸福呢?
他望着他们脸上醉人的微笑,心中深深地为自己的战友祝福!
政委和大队长走进过来问:“黎明呢?怎么没参加?”
富贵站起来敬了军礼:“报告,他可能有事吧,刚接手新的中队,应该会有很多事的。”富贵没敢说实话,他怕给黎明带来麻烦。
政委狐疑的望着富贵:“能有什么事?自己战友的婚礼总要参加的吧?”
富贵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那边的战友们笑闹声掩盖了这里的声音:杜胜利和战友们站成一排伸出一只手,让被蒙上眼睛的嫣然从战友们中间靠模手找出杜胜利,可嫣然却把面红耳赤的杨爱国拽出来了,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大队长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和政委商量:“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让他们多热闹会儿吧。”
政委看看表点头说:“好,我也有这个意思。”说完看着哄笑的战友们和大队长笑着说:“咱们两个今晚是不是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了?”
大队长无奈地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政委拍着富贵的肩膀说:“你们开心玩,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你们十点一定休息。”
富贵把他们送出会议室,他没有再回去,因为他看到前楼黎明的办公室亮着灯光。
当他爬上训练楼,还没进门,就听到黎明的怒吼声,他停了一下才敲门,里面传来黎明的吼声:“谁?滚进来。”
富贵推开门,看到两名战士在黎明面前拘谨的站着,大气也不敢出。黎明看到富贵,让富贵坐在沙发上,阴沉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下,瞪着那两名战士说:“你们别装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告诉过你们,在特战队——尤其在我这里,从来不会承认弱者,你们也是年轻人,怎么被别人打了也不敢还手?你们男子汉的血性呢?”
那两名战士笔直地站着,其中一名看了看黎明的脸色镇静地说:“我们怕违反纪律。我们学习特战队的军纪时,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打架斗殴。”
黎明给富贵端了杯水,转过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战士看了黎明一眼回答:“报告:成春。”
黎明气汹汹地说:“成春?我问你:你现在是特战队的队员吗?谁承认你们是特战队员了?告诉你,要成为真正的特战队员,必须经过一年的训练考核,直到各项军事考核全部合格,那才是真正的特战队员。就你们现在这副熊样,离特战队员远着呢。”
成春被他训得满脸通红,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黎明冷冷地盯着他们说:“要我说你们就是窝囊,被揍了都不敢还手,告诉你们,人的尊严是无价的,如果有人蔑视你们的尊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们的铁拳狠狠地揍在对方的脸上。想当年我刚来特战队的时候,谁敢……”
富贵在一旁本来不想说话的,可听他说得实在不像话,站起来打断他说:“黎明,有你这么训导人的吗?”
黎明怔了一下,掩饰着笑了笑,向成春他们挥挥手说:“好了,你们回去吧,还有以后不要为打架的事来告状,你们也长着手,有本事去揍别人,让别人来告你们。”
成春他们如获大赦,低着头匆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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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缀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手心里旋转着。他望着黎明说:“黎明,你现在是少校中队长了,过去的脾气该收敛点了,一直这样下去,让你的队员怎么看你啊?”
黎明坐在富贵身边说:“怎么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保留他们身上的那股悍气。你回头看看,咱们的战友们,那些严守军纪的,有哪个进了虎队?比如说你们分队,队员的军事素质不能说不高吧,可为什么进不了虎队?你再看看虎队的队员,有哪支没得过处分?”
富贵顿时语塞,想了想还真是他说的那样:黎明,杨爱国,梁志超,魏小龙这四支虎队里,还真是战友里受处分最多的。
黎明看他不说话了,得意的笑笑说:“我说的没错吧?其实我不是怂恿他们打架、违反军纪,可人的思想不能被条例禁锢吧?人只有思想不被禁锢,人的思维才会活跃,做事才会有创想、有胆略。只要他们不犯大错,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算什么啊。”
富贵端着茶杯,咀嚼着他的话,虽然觉得他近乎胡搅蛮缠,可被他强词夺理的那么一说,还真的找不出驳斥他的言辞。
黎明掏出烟递给富贵,指着不断传来的喊叫声的后面楼上说:“他们还在闹?”
富贵点上烟,怪责的望着他说:“还正要说这事呢,你今天怎么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战友一场,今天的婚礼你应该参加的,平日关系不错的战友都到了,唯独缺你,让胜利多失望啊。”
黎明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还有更好玩的呢。”说完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本子递给富贵,坏坏的一笑:“你瞧瞧今晚的训练安排,我们十二点就开始训练,他杜胜利想搂着老婆睡觉?没门。”
富贵接过本子扫了一眼,果然是晚上的训练安排,而督导训练的居然是杜胜利!
富贵把本子摔在桌子上,激动地望着黎明:“你安排的?今天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啊,你不觉得自己做的有点太过了吗?”
黎明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点点头说:“现在觉得过了,但这是军令,不能随便改的。”
富贵被他气得在房间来回踱步,指着他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是混蛋!”
黎明嘿嘿一笑说:“也就你这么骂我,你问问别人谁敢啊?不过没关系,看你没文化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富贵站在窗前,看着后面楼里窗户上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战友们快乐的呐喊声不断地传过来。他叹了口气,指着对面说:“你知道吗?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怎么能凭一个人的相貌来判断别人的幸福呢?今天参加他们的婚礼时,我真感觉自己错了,因为我能从他们的笑容,感受到他们的幸福——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嫣然那笑容告诉大家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是新郎眼里最漂亮的新娘。”
他看着黎明的脸说:“你能去给他们道歉吗?”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做战友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看到黎明向任何人道歉,如果错了,他宁愿背着背包到野外生存。
果然黎明摇摇头:“我愿把我的假期让给他,到时让他们回去休假,我值班。”
富贵想了想说:“那也不成,毕竟你也四年没有探亲了。这样吧,等有机会我和他解释。你还是准备回家吧,再说也好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小徐的消息。”
提到小徐,黎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富贵突然有点懊悔,他不应该在黎明面前提起小徐的,从小徐考上军医大学,黎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尽管战友们暗地为他们感到惋惜,可是在黎明面前从来没人提起这事,他们不愿看到黎明阳光的心情陡然升起的怅然。
黎明石雕般的站在那里,表情木然地望着窗外。
过了许久,黎明叹了口气说:“以后别再提她了,我忽然觉得配不上她。”
富贵没想到一向张扬自信的他会说出这种话,不禁疑惑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明转过身苦笑着说:“不是吗?军人能给爱人什么?思念?等待?还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让她们永远揪心?人生有些经历很美,但经历就是经历,经历过就是美,如果执着的追求一个结果,不但对自己,对自己深爱的人都是一种伤害。”
黎明继续幽幽地说:“不合适的恋爱实在不应该开始,否则就是负债,是一辈子的情债。所以叶子应该有她自己的幸福生活!”
富贵品味着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如他和燕子,永远隔着千山万水,他能给燕子的,也永远是一种思念和没有尽头的牵挂。真爱不是索取,而是愿为心爱的人甘心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