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枚·灰溜溜走
赵姨娘却淡淡地笑了：“三小姐处置恶奴管教有方，做姨娘的自然不会多加干涉，实属人之常情……”
韩曼音在心中冷笑，也是，赵姨娘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丫头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欣楠是赵姨娘的心月复，若是她犯了错，赵姨娘自然是应当亲罚。但若是赵姨娘因此伤心过度，一病不起那相府可就陷入僵局了。曼音和姨娘是一家的，为姨娘排忧解难，是曼音应该做的。”
哼，欣楠犯了错，赵姨娘处置她是应该的。而她韩曼音则是替姨娘代劳惩罚恶奴，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她身上来，做梦！
“赵姨娘，三小姐，你们行行好……救救婢子吧……”欣楠哭丧着一张小脸，拼命挣扎，却在折腾中被粗婆子们拉了下去。
门外传来欣楠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有板子落在人身上的“噗噗”声。门内的丫头嬷嬷们都各自心惊，打着小九九：还好自己没有鲁莽地讽刺大小姐，不然今天这挨板子的，可就是她们了。
赵姨娘秀色可餐的面庞微微发冷，纤纤玉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韩曼音没让赵姨娘有个位置坐，只好站着了。
不一会儿，晴荷又恭敬地端来一杯茶水。韩曼音抚了抚，冰冰凉凉，却还带着点儿热气。
她在心中冷笑，没想到本尊的生活竟是如此憋屈，一个未成年的贵为嫡出小姐的女孩居然要忍受这些粗鄙子的嚣张跋扈，真是欺人太甚。
本来她是对本尊一点儿情感也没有，但感受着本尊身体里那股见着赵姨娘那些人的颤抖和恐惧，韩曼音不禁心生了点点怜惜，还有丝许愤怒。
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如此悲哀地死去，一次次的犹豫，一次次渴望得到情感的心让她的灵魂一片片凋落，痛失了生命。
瞬间的犹豫可是会丧命的！所以，她这白白得来的一世——绝不犹豫。
“啪！”干脆利落地一声，韩曼音将茶杯颇有力道地摔在了离赵姨娘不远的花毯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晴荷花容失色，连忙跌跪下来。
“这么冷的茶水，也是给三小姐喝的吗？来人，将那煮茶之人拖下去板打四十！”身旁的雪莲清脆地声音传出来，带了一丝高傲和讽刺。
“三小姐饶命！奴婢，奴婢……”赵姨娘身旁的一个婢子蓝莓惶恐地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赵姨娘，却被赵姨娘一记杀煞的凛光给缩了回去。
“晴荷，起来。将地上打扫干净，毯子也换一换。”韩曼音清冷的嗓音飘荡在房中，却有着必须服从的威严。
“奴婢遵命。”晴荷直起身子，颇带嫌恶地拍了拍裙角沾过毯板的地方，招呼了几个丫头当着赵姨娘的面清理着。
赵姨娘丰满的脸颊此时因气而满脸横肉，但是她又不好发作。
韩曼音的心思她赵姨娘还不明白吗？这茶水一洒，分明就是“泼水踢馆”的仗势，若是她再站近点儿或者被泼到了，在这大澈皇朝，可就会被那些贵族夫人们嘲笑“泼妇”之说。虽是无中生有，但沾染了晦气总是不好。
“小姐，今日欣楠已经受罚，姨娘这婢子蓝莓做事不谨慎，姨娘回去自是好好责骂，还望三小姐海涵。”赵姨娘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言下之意：你韩曼音今天惩罚了一个婢子，已经够了。我的婢子出了差错还轮不着你管，再者说了，你的奴婢晴荷做事更是不谨慎，明明知道这茶水是凉的还端上来，这不是惹事是什么？若是你执意惩罚，那明日便会在府中宣扬上一个“斤斤计较”的名头。
“姨娘说的是，那便请姨娘将蓝莓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若是下次将这冷茶水盛给姨娘喝，那万一姨娘有孕在身，岂不被这婢子害了？”韩曼音乌黑亮丽的青丝披肩，声音动听婉转，却隐隐有着一股计谋得逞的得意。
果然，赵姨娘一听，脸色变得惨白，旋即狠狠剜了一眼，目光杀人，再也不有余恋，抖了抖绣袍，咬牙切齿地迈门而去。
正在换地毯的晴荷忍不住“噗嗤”一声狂笑出来，笑的前仰后合，眼睛都像弯月亮了。雪莲也是，赵姨娘前脚刚走，她便畅快淋漓地笑了起来，整个婉音阁都充满了愉悦之情。
“好啦好啦，笑死人不偿命！”韩曼音小巧的脸上虽无半点笑容，但声音却柔柔的。
晴荷和雪莲闻言，立即止住了笑声，四下张望一圈，见那些丫头婆子早已知趣地退了下去，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冰雪聪明！”晴荷甜甜地一笑，夸赞道。
“对呀对呀，这么几年了，可憋死奴婢了，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瞧赵姨娘那猪肝色的脸……”雪莲眼波流转，抵不住盈盈笑意。
“有惊无险……”韩曼音斜睨了一眼两个丫鬟喜不自胜的面容，淡淡地出声道。
她虽然不想破坏了这温馨愉快的气氛，但这俩丫头口无遮拦，有些小聪明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嘴。祸从口出，凡是应当谨慎小心。
晴荷和雪莲一听，心下惊诧，倒也明白了小姐的用意，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言语了。
她们当然无法体会一个现代人智斗古代女人的兢兢业业——她韩曼音刚刚重生，一堆记忆都没怎么整理，也就三下五除二地过滤了一遍。
这个皇朝，这个世界，是那么好弄明白的吗？
再者说了，她搭上这么一个七岁女圭女圭的身子，也不能过于显露自己的聪明沉着，成为众矢之的可不是她的愿望。
该放纵的时候就放纵霸气，该收敛的时候就安静文雅。她不能按照现代人的思想观念去衡量古代人，也必须要更加清楚这一切。
有条不紊，步步为营，翻覆天下！
想到这里，韩曼音将方才出的一身汗水挤压干净，纤纤玉手在暗地里握成了坚实而有力的拳头。
“小姐，相爷请您过去！”门外报信的丫头恭恭敬敬地喊道。
韩曼音微微一愣，朝着晴荷挥了挥袖子，随即便听到晴荷清着嗓子回应道：“三小姐一会儿就来。”
“雪莲，你怎么看？”韩曼音白皙的面孔挂上了一丝疲惫，深邃的双目中眼波流转。
“回小姐，奴婢也猜不透相爷的意思，总该不会是为了您和赵姨娘的争吵而理论。不过，此次前去怕是有险。”雪莲知道小姐已经不再从前，方才的情况早已让人咂舌，再加上小姐7岁的年龄和架子骨，恐怕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这样也好，她们总算可以抬起头来做人。
“这话如何说？”韩曼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再问道。
她的声音有些女敕女敕的，可话语却令人感到是从一个历经百事的慧人口中道出。
“相爷在府中向来偏爱大小姐，大小姐温婉可人，赵姨娘十分受宠，子凭母贵，大夫人早年月复中有疾，相爷也就犯了规矩先诞下了庶女，而后陈姨娘设计怀上了相爷的孩子，也就是二小姐，大夫人一退再退……”雪莲娓娓道来，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为了自保，这府中大大小小小的事情她也会施点儿手段知道一些。
“我知道了，这就去吧。”韩曼音大概从雪莲的口中得知了相爷的喜好。她无法通晓此次前去的目的，可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球。就像今天一样，若是没有点反应能力和读心术，恐怕赵姨娘就要反被动为主动，自己的处境非不妙不可。既来之，则安之，计划不如变化，沉稳最要紧。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和年龄，哎，还是得扮猪吃老虎……
—————题外话———————
伯乐：你这脑子怎么想的啊，赵姨娘和韩曼音那一段俺还是没完全透破。
渣莓：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文！
伯乐：下文个屁，你现在都扯哪儿去了？
渣莓：既来之则安之……
伯乐：滚，没文化！
渣莓：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