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天已全黑,文漾拿着灯笼小心地为微云照着路一世流年愿为后36章节。最近,对于继续探查朝中官员家庭情况一事,王爷少见的没有催促,也没有提醒,文漾自然就乐得不去自寻麻烦。并非他不愿为王爷做事,只是他觉得,与其费尽心神地去找一个不过是十年前记忆中的女孩,王爷还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在他心里,王妃胜过世上任何一个女子。
他偏头悄悄看了看微云,心头又喜又愁,他家王妃是越来越美了,黑夜中更是多了一番妖娆怒放的风华。可是他却不禁为王爷担忧,这样的风华佑安王府还没藏住,恐怕就已被旁人看了个尽。那个一向视女人衣鞋不如的长信王竟对他家王妃别有心意,文漾心想,王爷如果再耽误下去,他只怕佑安王妃就要被换上另一个封号一世流年愿为后第三十六章寻画(二)章节。
“王妃,今晚在白园休息吧。”
“什么?”微云仿佛有些没听清楚,疑惑地望向文漾。
文漾扬笑仔细解释,“昨日王爷离府前,特别命令要我找来一些挖土凿池的工匠,把静园的白芍药全除了,在空地上修造一个荷花池。虽然今年夏天快过了,但王爷说,池子造好了,再移种上荷花名品,明年初夏,便可以看荷花美景了。虽然今日下了雨,但那些工匠不敢耽误工期,已把静园的白芍药挖走了大半。属下想,雨水才过,这个时候,静园的庭院里到处都有泥泞,只怕会脏了王妃的鞋袜。所以,王妃这几日就住在白园吧。”
“荷花池?”微云喃喃自语,“怎么突然就要修荷花池了?”
“这个属下倒不十分清楚,不过,王爷说了一句……”
“说了一句什么?”见文漾突然打住,微云问道。
王爷说,这满府的白芍药看着也腻了,种些荷花换换风景。
“王爷说,王妃喜欢就好。属下听说相府里的清水湖种满了各式名品荷花,王爷大概是想在静园里也造一个跟相府相似的荷花池吧。”文漾才不相信换换风景之类的话,直接为古漓编织出真实的缘由,只盼着他家王爷和王妃能快些增进情意。
喜欢就好,喜欢?其实,微云并没有多喜欢荷花,她最爱的是桃花。
小时候,娘亲常会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下,纤素的手指穿过纷扬的花瓣,轻抚上她乌长的发,“我家檀儿是只小桃妖呢,不知道以后会宜谁室家?”
记忆中,桃花树下的娘亲好美,真正的清灵妩艳。可是后来,桃花树下,再没有娘亲的身影,而新相府中也再不见桃花树。晴生巷尽头,那棵凋枯的桃花树,孤零安静地守着这座早已空荡无人的老宅子。
这一生,娘亲只爱桃花,但爹爹却再不种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娘亲,你是爹爹的桃妖;而我,到底是谁的桃妖呢?
脑中回荡着文漾刚才的话,微云慢慢停下。她看着眼前的路,迟迟迈不出步子,前行左转,就会回到静园,而右边的路则通向白园。
文漾见微云还在犹豫不决,不禁着急,他拉住微云的胳膊,稍稍使劲,“王妃这边走。”
微云心中叹气,终是抬脚随着文漾朝右走去。最近,侍女好像又多了些,不光如此,还有那一盅接一盅的补养良药,一件又一件的锦衣华服,一样换一样的奇珍异宝……都接连不断地被送进她的房间,静园没有了原先的平静。
不管古漓出于什么意图,都让微云漠视不了。她失了原来的坦然,或者说她本就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洒月兑,突生的矛盾一寸一寸缠紧了她的心。
她无法抗拒对古漠的日益情深,也无法摆月兑对古漓的日益愧疚。
这是微云第一次踏进古漓的卧房,四下望去,房间虽大,却没有古漠卧房那样奢华豪丽,简单不多的陈设处处透着一种莫名的疏离。
微云转眸,书架旁边的墙上,一幅画作映入眼帘。偌大的卧房里,独独只有这一张画挂在墙上,尤为显目。
华雅婉丽的女子,温慈如水的目光满含爱意地看着怀中婴孩,大概刚及半岁的婴孩,身穿极地雪狐皮衣帽,美得耀眼,眉目之中,还有淡淡贵傲。额心处,一朵妖红冶艳的梅花静静怒放。
真美,人美,画美,这幅画作不仅技艺精湛非凡,情感亦深重浓烈,微云心中不禁感叹,人间极品便是如此了吧。
“这是贵妃娘娘和王爷。”文漾见微云的目光一直停在这幅画上,于是开口说明。
“这个婴孩,是王爷?”微云认真地盯着那个婴孩,盯着那对精致的眼眸。
“是呀,贵妃娘娘去得早,留下的遗物也不多,王爷很是珍惜这幅画。”
“这幅画是谁画的?”干净平滑的画面上,左下角处有一个不太明显,似乎是被抹刮过的痕迹,那里应是章印题名的位置吧。除此之外,整张画上,并没有任何关于画作者的信息。
“自然是皇上画的,皇上一直非常宠爱贵妃娘娘,王爷出生后,更是高兴至极,便作了此画。”
“皇上画的,是王爷说的?”微云转头望向文漾。
“王爷未曾说过,但若不是皇上,还能是谁?属下看此画不仅技艺极好,更是倾注了无比浓厚的情感和爱意,当然不是旁人能画出来的。”圣朝的官员和百姓很少有不知道的,当朝皇帝古焱正有一手好画艺。
微云笑了笑,又问道,“王爷从小便把这幅画带在身边吗?”。
“原先王爷并不知道这幅画的存在,后来有一次,无意中在毓仁宫里发现了它,才带回来,一直挂在这里,再没取下过。”
文漾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微云,突然扬起笑容,凑近微云道,“王妃觉得王爷小时候,是不是很漂亮?”
微云再次抬目望向画中的婴孩,那朵额心的梅花艳红似血,竟微微刺目。
“这个婴孩,确是很漂亮。”微云声音轻轻,似乎显得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