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决绝 第伍拾陆回. 灵肉合一

作者 : 艾梨儿

又是到了深夜,卿辰方回来,濮阳醇正接过卿辰递来的衣衫,卿辰手中握着一个纸包,故作平静地放在一旁的台子上。濮阳醇问道,“那是什么?”

那奇异的气味和一向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那纸包不一般,“是,毒药么……”

卿辰不语。濮阳醇前后理顺了,心中愈发地沉重起来,故作顽笑地笑道,“是要毒太子?”卿辰依旧不语。

一时濮阳醇气上心头,大哭道,“…………他是你哥哥呀……他是你哥哥呀!”压抑了一整日,濮阳醇这么一哭,竟把卿辰的气也勾了出来,打翻醋坛子似的万般心烦。

卿辰抓起了濮阳醇的胳膊,一步一步逼近她,濮阳醇愈是往后躲,卿辰越是更大的步子跟上,绊到了卧榻也不知。“你是我的女人,别忘了。”卿辰顺势压在濮阳醇身上,眼中的血丝混沌了眼睛。也难怪了,整日劳费精神地周旋,权谋,怎会不累成这般?权谋,为了那权力,生生地连自己的亲兄弟也要杀害,那权力究竟有多大的毒性,魅惑得从古至今的英雄豪杰为了它,前赴后继地拼杀,拼杀得连人性伦常都抛诸脑后了。

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愈发地像像那恶魔,可心里,究竟恨不起他来,自己竟恨不起他来!而今唯有哭泣,方能是自己对他心中失望最贴切的表达了。不能再看着他了,泪水也模糊了双眼,瞧不见他,心中的痛也许便能减轻些许罢。濮阳醇抽泣着道,“太残忍了。”

见濮阳醇如此,卿辰那心也软了下来,倒在她身边,眼神空空地盯着房梁,力气也已让她那泪抽走了一半。“不是他死,便是我死,你要谁?”

“你死?……你怎么会死”这话听着冠冕堂皇,可濮阳醇深知,卿辰从不拿花话唬她。想了想,又道,“……可是三哥逼你?”

卿辰皱着眉,望着濮阳醇,怀着一丝期待的深情,望着她,“你还没回答我。”

濮阳醇依旧流着眼泪,“我,哪舍得你死。这生死又哪是我能选的。”

卿辰听了这话,正要转身去抱濮阳醇,却听她道,“事情真的到了这般不可调和的地步了么?”

卿辰叹道,“醇儿,为成大事,有很多事请,都是身不由己的。”

濮阳醇不语,卿辰便也不复开口。半晌,濮阳醇又忍不住问道,“你背上那伤,不是让瓷碴子割的,是拜韩王所赐的,对么?”

卿辰苦笑,“我若说是太子,你信么。”

濮阳醇想来,太子如今早不是曾经宫里那洒月兑的模样了。说来他倒也是个高傲心性,这些年身子日渐差了起来,兄弟们愈发的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他又怎能咽下这口气呢。可卿辰身上的伤……这兄弟俩是闹得如何,才闹得伤人的地步。

“为何非要兄弟相残呢……守不住家,怎么守得住天下?!”

“这是生在帝王家的代价。”

在他面前总是这般的没用,听了这话,濮阳醇泪眼盈盈地抽泣道,“非要做皇帝么?”

那语气里,卿辰也听出了哀求的以为。卿辰只长叹,抚了抚她的额。“太子病入膏肓,总要有他的时日。而今他在这争,不过难平皇位拱手让人之气了。至于老三,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早已知道他的心性:若是让他登上皇位,且不说黎民如何,你我早已自身难保了。我曾说过,那皇位,唯有我做最适合。这么说听着倒是深明大义,我倒也不想骗你,那坐拥天下的诱惑,谁人不爱?那是作为男人梦寐以求的权利和地位啊。”

“年少时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么。”卿辰抱起濮阳醇,她那瘦削的肩微微地颤抖着,衣服上还是她盛夏里留得茉莉烘的香味。

卿辰轻轻拍着濮阳醇的背,就像大人哄着孩子一般。濮阳醇哭够了,方觉着自己的肩上也湿潮潮的——卿辰面上竟也挂着泪!

年少的韶光过早的流逝在时间的河流上,我们不得不追逐着浪头,向前奔走。历史与现实的残酷,遮住了我们青春的光线,在阴郁中,我们学会生存的本领。人生不再简单得仅仅用一个词语便能概括,对你我也许信义两全,对他我也许便会残忍毒辣,并非我们愿意分裂着人性,只不过人类都这般复杂。进化的历程总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我们不得不走在智慧的顶端,这样才不至于被命运淘汰。

权力是什么,是至高无上的虚无?还是指掌江山的荣耀?是赴汤蹈火的,还是身不由己的抉择?也许最终得到权力的人,也不得而知罢。我们试图保存着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的良知,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方将良知拿出来,提醒自己,生为人的初衷。可这样的时间太少,尔虞我诈耗费了太多的经历,我们生活在不断地猜忌,算计和自保中,难保何时,那暗处射来的毒箭便会取走你的性命。这般的提防使得我们总是处在紧张的弦上,渐渐地,我们甚至会彻底忘记,曾经年少时,无忧无虑坐在阳光下做梦的清爽。

有时成长并非按照我们所希望的轨迹进行,多少人都学会了身不由己的意义。无畏那些可怕的豺狼虎豹,我们不断的奋斗,要让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能在这世道好好的生存下去,这便是我们为这样的成长,所找到最合适的目标了。也许这总像天上的星一般难以触及,可累了的时候,遍体鳞伤的时候,只要抬起头,便能看见我们曾经的梦想,无论是晴是雨,无论身处何地,漫天的繁星就在那里,永不会消逝。这样,当太阳再度升起,当我们再见到明天的曙光时,我们便会收拾心情,重整旗鼓,再战江湖。

我们不愿仅仅活着,因为我们知道,直到拥有权力的那一日,我们方能呼吸到多一些的自由的空气。因为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隐居山林,逃离到世事之外的地方,我们还有我们的责任,我们还有我们那使不完的勇敢。所以,投身入黑暗中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看得见光明。

二人拥抱着,亲吻着,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心,他也终于读懂了她的善良,这般抱在一起的哭泣,二人心中竟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终于不再孤单,愈发抱得紧了,仿佛要这般便能传达给对方勇气,还有相扶着走下去的决心。

相爱相知,相信相守的心情愈发的浓烈,本能地召唤着对方,誓要融为一体。拥抱着对方的温度,自己便不再寒冷;找到了另一半,生命方能完整。灵肉终结合,这一刻两个初生的人终于体会何为爱情。耳鬓厮磨,十指交缠,那般温柔的炽烈一入冬日里的烈火,狠狠的烧它一生一世罢,否则什么还能来发泄他们那般热烈的爱呢。

渐渐累了,激情退却了,二人便相拥着温存,濮阳醇闭着眼,闻着他的气味,醉在他的臂弯里,“做你该做的罢,醇儿就在这儿,陪着你。”听了这话,还用说什么吗,卿辰吻了吻濮阳醇的额头,娶她做夫人,许是自己今生所做最正确的一件事罢。

一时却听门外以声音轻声道,“王爷,王妃。”

卿辰清了清嗓,道,“谁?”

“老臣胡安。”原是殷公公。

卿辰道,“何事这般急。”

“回殿下,太子,要不中用了,两位殿下赶紧过清晖别苑瞧瞧去罢。”二人心中一紧,这卿辰的毒药仍在桌上,太子便……二人忙起身掌灯,着人伺候更衣,匆匆上了车轿便向清晖别苑赶去……

未想到了清晖别苑门口便听见里头哭声震天,见二人到了,宫人便忙迎上来,哭道,“二位殿下有心了。”

卿辰道,“你们主子……”

那宫人听见主子二字又不禁哭得更厉害了些,“爷……爷二更没的。”说着便引二人往里走去。前头便是太子的寝殿,里头正换着白帐子,风扬的殿内满眼的苍白。隐约见着太子仍躺在病榻上,可那帐子纷飞的,也瞧不真切。

卿辰走在里头,挡住濮阳醇的视线,轻轻搂着她。这样的场面对于她来说,还是太残忍了,濮阳醇仍愣着神,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卿辰正想将濮阳醇安顿在偏堂,再过去了解情况,这时便听见外头高声传道,“皇帝驾到!”

二人忙在院中跪下,余光里瞥见那皇帝穿着黑金常服,想是仍在宫里批着折子,一听见消息便过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罢。那皇帝身后还跟着一位爷,偷偷抬起头一看便知,果然是韩王。卿辰同濮阳醇不约而同地给对方使了个眼色,看来今夜有得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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