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北京城,难得的一场春雨使空气格外清新。
我站在小院里,看着檐下燕子忙碌的身影,心情也变得地放松和愉悦起来。使劲地吸吸鼻子,闭上眼,张开嘴。啊!……舒服啊!
阳光温暖而湿润,透过斑驳的树影撒满院子,绿意浓浓。看看身上新换的单衣,心却没来由地渐渐地迷惑了。
现在是康熙四十三年,大清王朝最为鼎盛时期的开始,而我这个来自于300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白领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真是难以置信,在现代的最后一天,一整天自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原本应该去上班的,我却实在不想去,就托病在家,还老是想赖在爸妈的身边,搞得爸妈很莫名其妙。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好说歹说,总算把我哄得放过了他们,还特地送了个很特别的枕头,让我好好睡个觉,可没想到,这香甜的觉一醒,却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离开了现代,稀里胡涂地来到了清朝,来到了四贝勒也就是未来的雍正皇上的贝勒府。
经过了最初的兴奋和新奇后,我恐惧的心里越来越强烈:难道我就这样离开了我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从此再也见不到父母、朋友了吗?!我不相信,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可,即使每天使劲掐自己好多次也无济于事,这是事实,我是确确实实地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完全不了解的世界。无助、惶恐,心里空落落地,人也有点恍惚,可别人只当我是因为曾经受伤的后遗症。
十几天过去了,我丝毫没有可能要穿越回去的任何征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计可施。当身体的病痛来去之后,也只好打起精神,让自己渐渐地恢复正常。
是的,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了我的命,那就认了吧!不过,我可不会听之任之,哪怕在再不可思议的经历中或再艰难困苦的环境里,我都不应该放弃自己,放弃对生的希望。我是一个现代人,哦!不!现在应该说我曾经是个现代人,应该懂得和尊重生命,任何时候!
那么,就让我好好地活下去吧!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小姐”。转过身,见小竹推开了屋门,睡眼朦胧地走出来。
小竹是我在清朝的丫鬟,自小跟着我这个叫雨轻的小姐,柳雨轻,非常地有诗意,我猜,她也一定是读书人家出身了。一直到“我”的父母双亡,被人骗卖,再到被救入贝勒府,我们俩几乎形影不离,可我却对她一无所知,包括对我“自己”,当然是清朝的这个自己了。
我定了定神。小竹憨态可掬的圆脸上,一双圆眼还似醒非醒,头发有点散乱,衣服也不很端正,活活一个小懒虫的样子,不禁好笑起来。
看清楚我的眼神,小竹有点不好意思,“小姐在看什么?”
“在看一只刚刚睡醒的小懒猫呀!”我笑笑说。
“小姐!”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撒娇味,“你又取笑我了”。
“我不是‘又’取笑你,我一直都在取笑你呢!哈哈哈!”
“对了,从来都是我比小姐早起,今天为什么小姐起那么早?”这时的小竹睡意全无,闪着一对灵活的大眼睛,疑惑地问。
“我不早起,如何能取笑你呢?”我仍然笑意浓浓,不肯放过取笑她的机会。
“小姐,自从你……以后,还真是变了很多呢!”小竹调转了“枪头”,开始进攻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这那里是变得多,根本就是换了个人嘛!可是就是打死小竹,她也不会相信这种时空穿越的事情。况且,我也不想打死她。再说了,对于我们现代穿越到古代的人来说,对古代不是一无所知;但是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让她去想象一下三百年后的世界,就是哲人、智人、世外高人恐怕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
“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个变法?是变高了还是变矮了?是变胖了还是变瘦了?是变丑了还是变漂亮了?是变聪明了还是变傻了?是变活泼了还是变文静了……”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噎着。
“就是这个变了”,小竹幽幽地说,深情突然严肃了很多,“变得……变得……‘贫嘴’了很多呢!”
“这样不好吗?”。我继续逗她。
“倒没什么好不好的,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小姐都是小竹的小姐。我倒是喜欢现在这个样的小姐,比原来那样的让人放心。”
心里为那个被我占了位置的雨轻小姐不平,嘴里却说“那当然,谁让我人见人爱呢!”
“嘻嘻”身后突然的笑声吓了我一跳,转身,如画轻步走来,“那有这样没皮没脸的人!”
如画是我和小竹进府后的第一个“师父”。虽是师父,其实我们年龄相当,所以很快就熟络起来。她原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无奈在我们之前也没几个能和她说笑的。自我们来了之后,吃住都在一起,她说的话也多说了很多。假装说是因为我们这两个徒弟太笨,实际上却是,大家彼此相处融洽,日子快活,自然话多咯!
听她打趣我,自然不客气了:“现在见到了,是不是很‘惊艳’呀?”这样的调侃在我们现代白领来说简直是上海本帮菜——小菜一碟。
如画伸手到我面上,轻轻地拧了一下,又戳上了我的额头,“你呀!没个正形,那里像个大家闺秀。”说完似觉失言,下意识地掩了嘴,稍有歉意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想到了我的来历,不在意道:“我是大家闺秀中最纯最真的那一个呀,你们见识短浅,没见过真佛!所以说嘛,人言可畏,传来传去,传变样了,倒让我们这些真正的大家闺秀没法自处了,是继续保持本色健康成长呢,还是依了世人之愿,变成谨言慎行的木头人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好能言善辩,我自是说不过你。小女子服了您了!”见我不甚在意,如画好笑,转头对着小竹:“你的这位小姐呀,我只求将来得个比她还贫的人来,也让她耳根不得清净才好!”说完和着小竹,俩人笑作一团。
要说斗嘴,再两个如画加上小竹也不是对手。想当年我们大学宿舍八个人,晚上一熄灯就开始高谈阔论,天南海北。虽说不是“舌战群儒”,可常常会碰到与七人“为敌”的局势,那时候何等的意气风发。争论没有伤了和气,倒让我们个个练的口才超好,也常常成为隔壁宿舍投诉的对象。
“我正求之不得呢,省得我像现在这样,老觉得找不到对手,只能‘孤独’而但求‘一败’”说完,我故意地“唉”了一大声,随即笑的甜腻而自得。她们俩更乐得不行。
看她们俩此刻如此快乐,想起我的那些同室密友,刚刚心中“想当年”三字让我故作甜甜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轻轻滑过而不留痕迹,只仿佛水滴落人湖面,来去都毫无踪迹,只让看见的人怅然自失,又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回到清朝的我,一醒来便身在这个府第。而我这个小姐如何到了贝勒府的,都是小竹断续的告诉了我。和如画、听荷三个多月的相处,我们也似乎已经成了最好的姐妹,日常说说笑笑地,倒也减轻了我的许多不适应。
笑够了我问如画:“听荷呢?”
“这死丫头,说好了跟我去折花,出门看见亲姐姐就扔下我,姐妹俩聊体己话去了。”如画有点愤愤,神态却是笑多恼少。
听荷的姐姐叫听泉,在福晋身边当差。我知她不是真恼听荷,只是看见人家亲姐妹亲热,想到自己的孤苦。她虽嘴里不说,心中要强,但这口气就明明是嫉妒了。走过去揽上她的肩,逗她:“她们姐妹体己,咱们哥俩密谈,如何?”
此时的如画已哭笑不得,手指只点着我,说不出话来。
说笑完了,看看时辰不早,如画就催促小竹赶紧梳洗,一会我们还要上班噢不对,是当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