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尽黄昏,远处的太阳正一点点地向下落去。湖面和整个园子都变成了金黄色。微风不时地轻轻吹过。
我穿越回来这么久,倒是难得像今天这样,不仅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还碰到这样的“风云三巨头”聚在一起,正想听听一些新鲜有趣或者说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内幕消息,可这三位好像约好了一样都不打算满足我的好奇心,一个比一个沉默,连刚才多话的十三爷此刻也不再说话了,只管低头喝茶。
不过,我对清史的了解实在有限,早知道我会来到这里,就好好做做功课,也不至于这样被动,实在是件气闷的事,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抬眼打量起这三人,都是马甲、长褂、皂靴。十三爷一身素白,滚边处的红色倒是让他没有一素到底;十四爷一身石青色,四爷的衣着随意一些,深蓝色的衣袍配浅灰色腰带,负手而立,风时不时地卷起他的衣角,沉默不语。
他又想些什么呢,事业、工作,还是家人朋友!
四爷没有一点征兆地就转过身,我来不及收回的眼光落在了他的眼里。看起来,他的眼神平静而温和,倒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表现。不过,我差点习惯性的面对陌生眼光的微笑倒是吓了自己一跳,幸亏没有唐突。我收回眼光,心里耸了耸肩,他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这时候的他还相当年轻,看起来也不想想象中的皇帝那么威严,一点都不觉得又什么好害怕的,可府里的下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妾们似乎都很怕他,也许是因为他太沉默了吧,让人觉得模不透而已。
那个刚才吩咐我干活的小厮急急地转过竹林快步上亭。
“怎么这么久,可都说清楚了?”四爷问,声音不急不徐。
小厮有些气喘,可又不敢使劲喘粗气,有些狼狈。“回爷话,都清楚了。因是福晋到侧福晋那里去了,所以奴才才耽误了些!”抬眼看了看我。
这效率还真是高噢!这么一会功夫,传膳大军就已经开拔过来了。看看一队人马,还真是壮观,一个贝勒府尚且如此,那皇宫还不知道要奢侈到什么样子呢!顷刻间,摆置的、上菜的、倒酒的,杯碗碟筷摆满几案,足足有几十道菜,不光香气扑鼻,更是色香俱全形神兼备,引得我的馋虫也蠢蠢欲动了起来,才想起,我也该吃饭去了。瞅个机会溜吧还是!
就仨人,这么多菜吃得完吗?这可够我们老百姓家吃好几天的呢!真是富贵之家不知贫贱之苦啊!哎,我们的饭菜自然没有这么丰盛。不过,怎么说也是堂堂四贝勒府,下人的饭也差不到那里去。再说,传说中,四爷府里也从不克扣下人之说,虽说不是个铁桶般团结的团队,却也是其乐融融呢!
“小喜子,陪爷去走走。”十三爷随说随站起身。
“嗻!”,原来他叫小喜子呀,虽说不是什么名人,可这名字倒是听小竹说过。说什么这小喜子是四爷的长随,天天跟着四爷。大红人呢!可是不能小瞧了的。
小喜子应了一声,陪着十三爷走出亭子,走了不远就隐没在了竹丛后面。
都说这四贝勒府家规甚严,还真是名不虚传。这么多人里里外外地张罗,可除了衣服窸窣外,愣是悄无声息,心里暗暗纳罕,身子也悄悄地退到了亭边。反正,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而且也是各司其职,这会儿,自然没有我什么事儿了。
从这里望去,大半个湖面都在眼前。顺着湖边看去,心里突然一惊。透过竹隙,我刚才站过的地方一览无余。真没想到,我还以为自己独享了片刻宁静,谁知根本就是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呢!倒不晓得四爷站在这个位置多久了,又都看见了什么?刚刚把眼光看向正默默目视摆宴大军的四爷,他就看过来,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可我为什么觉得他好像在告诉我他什么都看见了!心虚的很呢!
这会儿饭菜已摆放就绪,伺候膳食的下人都环立一旁,其他人就都悄悄地侍立在远处一点的地方。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轻轻地转过身,从另外一侧的台阶上下去,走上了甬道。
转过弯走向园门,这时才大大地出口气。往常在大点的饭店包间吃饭时,也有服务生立在一边,可那顶多是一个两个,吃饭的人却一大堆。这里倒好,正相反,吃饭的人三个,伺候的十来二十个。被这么一群人看着吃饭不知道什么滋味,这饭还吃得下去吗?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笑话自己,人家这些皇子,从生下来到就是前呼后拥,最少身边也有着两三个跟班,什么时候撂过单。这么吃饭算什么,恐怕比这更隐秘的活动都是有人在身边呢,心理素质那叫一个好呀,非我类能比、能想象,傻瓜!点点头。
不曾想,一抬头看见十三爷正迎面走来。糟了,刚才又被他看到了。果然他不急着去吃饭,停下来问:“你想什么呢?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噢!我在想,”干吗告诉他,当然不能告诉。“我想,府里的规矩我刚学了不久,不怎么熟,该下去好好温习温习了,不然坏了规矩可不好!”心里偷着乐。
“真的?”他还真不信。人看着不大,这心眼还真不少呢,不好懵。一脸正色,嘴里说:“真的!”只有自己相信才能让别人相信。
哼哼!这小子笑笑:“不想说就算了!”继续往前走去。
这还差不多,干嘛那么精明呢!不是我不告诉你,非不想说,是不能说也。
“哎!你叫什么名字?在那一处当差?”走了几步,十三爷又回转来问。
“回爷的话,奴婢叫雨轻,在茶膳房当差。”
“这么快就立规矩啦,学得已经够好了,不用再学了。”话音没落人就已经转过弯看不见了。
好了,总算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