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现在的我俨然已经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小丫鬟们见面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这也因为我和小竹现在已是福晋跟前的人了,虽还是排在听泉、喜鹊、听琴、秋雁她们后面,但只要是在福晋跟前自然与过去不同。我们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出去:跟随福晋到宫里给德妃也就是她的婆婆请安;时不时地参加参加妯娌之间和一些贵妇们举行的聚会,倒是开了不少眼界。
进宫次数不算多,去的地方也有限,见的人自然也有限。不过那时候的皇宫和现在的故宫不大一样,也可能是感觉不同吧,比较有人气儿。德妃娘娘看着很慈善,待儿媳妇也很好。不过我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客气,是遵从于礼节和礼仪的客气,没有我们现在一家人的那种亲密,准确地说就是那种相敬如宾。婆媳之间如此,夫妻之间也多如此,也不知古人为何要如此相处。
比起进宫,贵妇人们之间的聚会就要有趣得多了。往往是呼朋唤友,每个福晋、侧福晋、小姐、女乃女乃们身后又是一堆丫鬟仆妇,因此这样的场合总是感觉人满为患。热闹自是不用说,先是这些人都是谁就让我头疼了好一阵子。倒不是我对她们多么地有兴趣,只是怕错了礼数,影响了贝勒府的声誉。唉!如果知道这样的机会除了热闹好玩外还有这样的责任的话,我是一定能不去就不去的。累心!就是能看见再多的美女也不值得。
其实,这些夫人、小姐里头美女还真不少,姿容平常的也比比皆是。倒是那些丫头,因为个个都是精心挑选的,比那些没法挑选的小姐们靓丽些,又加之年轻,即使服饰平常也甚是好看。我和小竹私下里也认识了很多姐妹,偶尔见见面倒是真心的欢喜,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也让我们对这样的聚会多少有些期待。
今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天儿,因为福晋要去西郊外的寺院里上香,所以一早上我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我和小竹也在随从的队伍中,让我们着实兴奋了一阵。以前在现代,到郊外游玩从来也没让我这样兴奋,那时更想去的都是一些越有野趣、越人际罕至的去处,对城市周围的景观没甚么兴趣,像这种寺庙进香的事根本就不屑一顾。可现在怕是有些入乡随俗了,整天关在这府里,哪里也不能去,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吃了睡、睡了吃,偶尔一些放松还真是难得,心下又不由地特别怀念起现代的日子了。也许真是只有失去了才更觉珍贵吧。赶紧凝了凝神,不想让这种心情影响了今天的兴致。
马车出了府门一路往西。车窗上遮着的帘子算是白挂了,被小竹一直掀起来往外看着,她这个古人比我这个今人还对古代的街景更感兴趣,幸福的脸上一直都是喜色。其实这时的街道不是很宽,两边的店铺虽也算够密,人群熙攘,那也无法和现代相比。只不过风格不同、衣饰面貌不同,倒有点像现代的仿古街道,没什么稀奇。但小竹的兴趣正浓,我也只好靠在板壁上看着外面无所事事,不觉得人便昏昏欲睡起来。
等到再次醒来,才发现小竹也窝在一角睡熟了,车子却已是往一个斜坡而上,抬头看时,前面的马车已停住,我们的目的地到了。赶紧叫醒睡眼朦胧的小竹,下车往福晋的那边赶过去。
这个寺庙叫青林寺,不知得名于何,但现在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寺庙,大概是后来香火不旺破落了吧!寺庙不大也不小,僧众也不算多,都远远地避让着,谁让我们是贝勒府的女眷呢!冲撞了可不是好玩的。
没进寺门就看见十四爷的跟班一众人等,进门的时候才听喜鹊她们说,十四爷恰巧也来替德妃娘娘还愿,正跟了四福晋们同去!
烧香、还愿,左不过是那一套,可福晋们虔诚得不得了,就连我们这些丫头们也个个认认真真地磕头,我却只想着寺庙的清幽,盘算着如何溜出去到处转转。没曾想我这个最不虔诚的人的想法老天爷最先满足了,等福晋们移驾内寺听方丈谈经说法时,我和小竹得了个如意的差事——找个清净的地方,摆好瓜果,等福晋们一会儿歇息!
拉着小竹随意转了几个院子,都觉得不是很好,正怀疑这寺里不会有我满意的地方时,看见东边角门外一片松林。出了门才发现,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松林不大,可最是清幽,几株大树下小小的凉亭散落着几个石墩,正是休息的好地方。
吩咐小丫头铺好垫子,摆好杯盘,就听到几声娇笑,想是福晋们来了,待进了门才发现,一干人全都陌生。仆妇丫头簇拥着一个矮胖的妇人,看装束极是艳丽繁琐,转回头时我还在想,若她们家穷点,只怕是全部家当都带了来了,不然也不能金灿灿地如此耀眼,我们没给晃晕了就阿弥陀佛了。幸亏她长得粗壮些,要不就只见衣服不见人了。
“这里好,管家,就这里吧!”人粗壮,声音也粗壮,可听她的话,感情也要在这里歇息,这可不行!先不说我讨厌她,就是福晋怕也不愿与人共享清净呢,回头我们还要落不是。
可我实在懒得理她,反正我们已经布置妥当,她能奈何!
谁知她偏偏是个没理的,大摇大摆地过来,一坐在石墩上,那上面可铺的是我们福晋的垫子,嘴里还嚷嚷着:“让她们走,要乐到别处乐去”的话。
平常总是笑嘻嘻的小竹也敛了笑,向着胖妇人行礼道:“不知夫人也喜欢这里,只是我们福晋说话就到,这次还请夫人见谅,别扰了您的清净!”
胖妇人原本眯缝的小眼此刻挣得老大,不相信地看着小竹,大声道:“什么,让我走!这是我看上的地方,你们福晋既然没来,就让她上别处去,你个小丫头竟敢跟我做对!”说完还毫不客气地拿起盘里的水果吃了起来。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我上前先行了礼,平静地说:“夫人是及富贵之人,断不会抢她人之好!今天不巧,我们早来了一步,您看我们也布置好了,还请夫人见谅,别难为我们这些人了!”
“哎呦!你可真会说话,当我是傻瓜,绕来绕去,还是想让我走啊!我还告诉你,姑女乃女乃我从来就不是让人的人!回去告诉你们福晋,我不光今天不让,以后我也不让。我天天来这里,她若想来这里歇息,等我烦了再说!”胖妇人说着指着丫头仆妇道:“都是死人呀!还不收拾收拾,把我们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强压着火气,不想跟她吵,可碰上这样的泼皮,我也无法了。看来一场争斗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