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吹过 第二十四章

作者 :

记得有人说过,人就像是刺猬,之间的距离不能靠得太近,太近了彼此的刺会深深地扎进对方的身体,痛楚不堪。可人又偏偏是群居动物,谁离了谁也不行。不过,这样的关系在我和入秋之间根本就不会成为问题。

也许就是为了验证那句话一样,从我到书房当差开始,我们俩的关系就已经固定:那就是不远不近。她既不会和我像喜鹊那样打打闹闹,也不会和我永远不亲近。有时候我还真佩服她,能把这样的关系拿捏得那样好,只要是今天我近了一步,明天她就会远远地退后一步,我们俩就永远处在一个适当地距离。虽然我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同处一室,但我们绝对是比隔着几个院子的人还要陌生,还要隔阂。

不过,我们倒不是什么仇人,仇人还会彼此深恨对方,可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仇恨,因为仇恨也需要近距离地培养,而我们之间就是连仇恨也省了,直接就到了行同路人的程度。当然我们也不是彼此不说话,我们说话,而且说得是世界上最为礼貌、客气的语言,可那样的感觉还不如不说。总而言之,我有一个和我不痛不痒的同屋,有时候我只觉得屋子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我。所以,与小竹的友情、亲情就越显得弥足珍贵了!

入秋是这个院子里资历最长的丫头了,在书房里当差的丫头本来就不多,除了她再就是我和其他两个较小的丫头,其余都是小厮什么的,所有我也算是大丫头了。这样以来,我和入秋一起当差的机会基本没有,要不她在要不我在,所有我们也没有多少机会共事,除了每天不可避免地同在一个屋檐下睡觉之外。

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不,准确地说是雨轻小姐的生日。几天前小竹就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又搞什么,还不告诉我。我也懒得问她了,随她折腾去。以前我们在一起,所以过生日也没觉得怎么着。现在我们不在一处了,倒让小竹这么隆重起来,一定要弄出点动静才罢休。昨天她趁过来回话的功夫,还拉着十三爷嘀咕了半天,看样子一定和我有关。可等我过去,他们俩立码都闭了嘴,我故意装作“还不爱听呢”走开了,可心里的好奇反而给勾了起来,可又不愿意问他们,只有耐心地等着吧!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生日的头天晚上,小竹特意到我们的小院里,给我送来了一套新衣服。浅蓝色的衣裤都没有滚边,只在衣襟下脚和裤脚上小小地绣了几朵小花,淡淡的黄色极是好看,还是小竹了解我,也真是用心,我这个硬心肠的人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只是没说出来,搂着她的肩说了声“谢谢”,倒把个小竹弄得不知所措了。

第二天,照例是早起收拾利索就赶去书房当值,我也觉得我是越来越称职了。每天自觉自愿地认真工作,想如果府里要是评什么优秀员工的话,我一定能当选的。虽然今天是我生日,该干吗还得干吗!说来说去我也只是个丫头,做好自己的事,做好自己的人才是不变的真理。

刚绕过竹林,迎头便看见小喜子笑眯眯地站在屋外。看见我来就连忙说:“姐姐今天看着就喜兴,小的给姐姐道喜了!祝姐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居然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大礼,惹得我不禁笑了起来。

“喜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可别折了我的寿!”我赶紧躲闪着不肯受他的礼。

喜子嘻嘻笑着说:“姐姐,我就是想您长寿的,可没想折您的寿!”

“那好,那就好好地说话!”都是小竹这丫头闹得,不知道她是不是搞了个新闻发布会,要不这喜子的消息就太灵了!

“姐姐别客气,我给你行个礼还不该吗!你只要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别忘了赏我一口就成!”他仍是嘻嘻笑着,天生一副笑模样,这会儿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你还缺吃少喝了?就知道贫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小鬼!”一转念,“喜子,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了?难道不用伺候四爷吗?”。喜子可是四爷跟前的红人,一时半刻也难得离开。

“哦!爷一早就进宫了,小顺子跟着呢!我原也要跟着去的,只是爷吩咐我回来拿件东西,所以才耽搁了!这不,我找了东西就去呢!姐姐别忘了留点寿酒给我!小的告辞了!”说完不等我答话,一溜烟跑出了院子,还不忘向我扬了扬手里的布包。

我刚想转身进屋,他又跑了回来。“姐姐,今天爷在宫里大概呆不久的,茶水什么的早点准备好!我走了!”

“谢啦!酒一定给你留着!”我答应着,看着他匆匆地又跑了去,才慢慢走进屋。

果不其然,不到晌午,小喜子、小顺子一大帮人就簇拥着四爷、十三爷回来了。我端了茶,吩咐小丫头打了水来,伺候四爷、十三爷擦洗。

十三爷一进屋就笑着看了我,不过没说什么就忙着擦洗完。四爷也洗完手脸,月兑去外衣,坐到书桌后面。十三爷一坐在椅子上,倒像干了一早上活的样子。

“雨轻,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该给你祝贺祝贺!我跟四哥说了,今天你就不用当差了,回去好好歇歇,爱干吗就干吗!”十三爷整个身子倚在椅子上,说着看了四爷一眼,满眼是笑。

这大概就是小竹跟十三爷嘀咕的结果了,这样的好意我岂有不领之理!想想就走过去给十三爷施了一礼:“多谢十三爷!”

“好了好了,今天原该不同,不过你这么一谢,倒像我专为讨你的礼了!”十三爷笑了笑没再说话,可他的笑容真诚又感人,我赶紧转过身来到书桌前,冲四爷深施一礼:“奴婢谢过四爷恩典!”四爷摆了摆手,笑了笑。

我转身又上前给他们各自添了茶,吩咐了小丫头几句,就告退出了院子,一路往我住的小院走去。

今天我过生日,过得却是别人的生日。这里只有农历没有公历,我知道别人的生日,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我现在最确定的一点就是:我把自己彻底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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