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吹过 第二十六章

作者 :

绕过花园,翻过假山,来到我们的目的地。顺着山石爬上“山”顶,发现有处大石很是平坦,而且视野开阔,我们就此摆开了酒菜,各自坐了下来。

透过浓荫,屋宇和绿树错落层叠,亭台楼阁影影绰绰,一片安详平和的景象。小竹手脚麻利地倒好了茶酒,端起茶杯递给我,双手举着酒杯道:“姐姐,小竹敬你一杯,祝姐姐长命百岁!”说完满脸笑意看着我。

“这个不好,给你机会重新说一回!”我双手转动着茶杯,看她如何回答。

她灵活的眼珠转了转,想来想又道:“祝姐姐的愿望都实现,不管是什么愿望!姐姐的愿望就是小竹的愿望,所以姐姐的愿望加上小竹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小竹跟姐姐同心同意,永不分离!姐姐,小竹先干了!”说完一仰头,一杯酒已所剩无几。

无论如何,听了这样的话,我也不忍再逗她了。端起茶也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从袖里掏出玉镯来,拿了一只递过去。

“做什么姐姐?”小竹不解地问。

“傻子,给你的!”我说着拉过她的手。

她使劲缩回了手,不肯接了玉镯去。

“怎么?嫌不好呀!”我没法了,索性沉下脸来,假装生气的样子。

“不是,姐姐,这是老爷夫人留给姐姐的,小竹怎么能要!”

“既是我的,我要给你,如何不能要?”

“不行不行,小竹不能要!再说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如何姐姐倒要送小竹礼物,小竹如何担得起!”她拼命摇着双手,似要逃走到的样子。

我无奈,这小丫头倔起来还真是不好对付。

“即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得让我高兴!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是倒是,就是不是姐姐的生日,小竹也都听姐姐的,只是这一件万万不行的!”这也叫听我的,倒是伶牙俐齿地。

“既是都听我的,如何还有这一件那一件的。你乖乖地拿着,要不我要生气了!”我趁机抓住她的手,她也不敢如何挣扎,只是扭捏着很为难。她的手腕柔软而白皙,配着碧绿的玉镯分外好看。刚一撒手,她就伸手去摘镯子。

“不许摘!你若敢摘下来,你就别叫我姐姐了,我就没你这个妹妹!”看我真像是生气了,她低了头,可两只眼睛只是看着我,却不是十分害怕的样子。我想大概我假装生气的样子不怎么像,就故意瞪了眼,使劲盯着她。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没有再要摘镯子。我也就不再为难自己,痛痛快快地吃起来。嗯!今天的菜好像分外好吃,每样都很可口,津津有味的大吃大嚼起来,一时小竹没有动筷子,就不解地看着她,口却不能张,只好用眼神示意她。她这才欣喜起来,拿了筷子吃起来,一时也似好吃无比,顾不得说话了。

埋头吃了半天,盘子里很快就一片狼藉,我抬眼看看小竹,她也正看过来,心中会意,相视而忍不住大笑起来。刚笑了几声才惊觉这是在花园,只怕被别人听到,可是又不想忍,只好压低了声音笑够。

茶足饭饱,小竹起身收了杯盘,重新添了茶水,我往身后的山石上靠了靠,心满意足地伸着懒腰,再也不想动了。小竹收拾停当也拣了我身旁的石头坐下,不觉头靠了过来倚着我的肩上,我不觉地想到,人还是不要做刺猬的好,彼此这样真心相待不是很好吗!靠得近才能感觉到彼此的温暖,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勇敢地生存下去而不会失去希望。

低头看看,见小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不知心里想些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小竹,她们待你可好?”

“好!福晋待我很好!”

“那如荷、喜鹊呢?她们待你可好?”

“姐姐们待我也很好,她们都是好人,姐姐不用替我担心的!

“嗯!知道她们为何对你好?”

“为何?”她坐直了身,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我。

我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好,她们当然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了!也是因为姐姐好,所以十三爷、四爷、福晋、如荷她们才对姐姐好的对吗?”。她转动着脑袋,发丝被风轻轻地吹动着,俏皮而可爱。

“他们对我好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姐姐这么聪明,怎会不知呢!姐姐又逗小竹呢!”

“那就是说,我们俩都太好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对我们好,是吗?”。

“不是小竹,是姐姐!”她认真地说,定定地看着我。

“当然是小竹好了!小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竹!”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小竹就像透明的玻璃,纯真而无邪,在她心里,每个人都是好人,每个人她都会真心地待她们。我也真心羡慕雨轻,因为小竹对她的好不要任何回报,更是全心全意,这样的友情多么的难能可贵。现在,她把这样的爱全部都给了我,可我却不能对她毫无隐瞒,有时候真觉得心里有愧。如果可能,就让我们姐妹永不分离,让我在以后可以更疼惜这个妹妹,珍惜这份穿越时空而得来的亲情。

“小竹,她们都待你好,你也真心地待她们。可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你舍得吗?”。我不是要为难她,可那个时候迟早会来到,无论如何,谁也不能守谁一辈子。

她一时无语,低头想了半晌。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为难,毕竟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了,而且还要继续地呆下去,等真正要离开的那天,我是否舍不舍得我都不知道。

“姐姐,小竹是有些舍不得。小竹舍不得福晋、如荷她们,也舍不得府里的其他人。可,小竹更舍不得的是姐姐。如果姐姐要走,小竹一定会跟着,不管到那里,小竹都不会离开姐姐的。”

“小竹,”我拉过她的手,那只玉镯在她的腕间轻轻晃动着,“我今天把这只镯子给你就是要告诉你,我也不想离开你。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你就要随他而去,那时候,我自然不能陪着小竹了,所以,我就让这只镯子陪着你,就如同我在你的身边一样。”

“不!小竹不会离开姐姐,姐姐不要赶小竹走!小竹要照顾姐姐一辈子的!”她有些惶恐,就好像这一刻我就离她而去。她不觉站了起来,可双手却死死地抓住我的臂。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忍。我轻轻地拉着她坐下来:“我没有赶你走,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碰上一个你爱的人,你一定不能任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不行!小竹谁也不爱,小竹心里只有姐姐,小竹那里也不去!”她执拗地说着,不由低了头。

“小竹,你要知道,你这一辈子要为自己活,而不是为我或者其他什么人活着,所以,你要多为你自己打算打算。我也只为我自己活着,这没有什么,这也是应该的!”

“姐姐别说了,小竹不想惹姐姐生气。可是,说什么小竹也不会离开姐姐的,姐姐就是打我骂我,我也心甘情愿!”她的眼里已噙满泪花,脸上委屈的表情让我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怎么惹得我们小竹哭了!好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而且,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和小竹分开!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快别哭了,这要让人看见,还以为咱们俩为了争酒喝打起来了呢!要再说我以大欺小,让福晋或喜鹊她们知道了,我还真担待不起呢!”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可眼泪还挂在腮边。我不禁伸了手,给她擦了去。

一时她也恢复过来,问:“姐姐,我们当真要离开府里吗?其实我们留下来也行呀!”

“现在当然没什么,可等我们人老珠黄干不动活的时候,难道让四爷和福晋养咱们老吗?那时只怕日子就不好过了!”

“姐姐说的是!只是小竹想,如果老爷夫人还在,姐姐就不用受这样的委屈了!”

“什么委屈,我没有受委屈!自己养活自己不是挺好的吗!小竹,人生在世,命都是注定的。既然老天给了我们这样的安排,我们就接受。而且,比起许多人来说,我们已经够幸运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是不是?”

“小竹听姐姐的,姐姐说是就是!”说完又顿了顿,“姐姐,既然我们说好了决不分开,这镯子……”

“镯子是姐姐送给妹妹的,如果你不想要,我就另外认个妹妹。谁有这个镯子谁就是我的妹妹,若你不想要,我也不勉强你!”

她正欲伸出的手不禁停了下来,忍不住对我吐了吐舌头,送了个鬼脸给我,再无话说。

看看日头,现在大概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没想到我们已经聊了近一个时辰。此刻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风却还微微地吹着,甚是惬意。

和小竹并肩站在石上,环顾四周,仍是寂静一片,连偶然的人声都不曾听见,恍惚这府里只有我二人一般。可刚想到这,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已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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