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吹过 第一百零九章

作者 :

十三爷来的时候我和四爷正在后院池边。他一边走下来一边说:“怪道屋里没人,却原来在这里。

看他神情一定是还没发现礼物。我回头看看四爷,四爷笑看我一眼并没说话。我会意:“十三爷,为何不趁此拿了东西就走,到时还能再诓要一件。”

十三爷还没答言,身旁四爷忍不住了:“你再是好话不好说,看我怎么罚你!”又对十三爷,“不知她这‘恶习’该算谁的?只是师傅大概也都月兑不了干系。”

“自然该四哥承担,她可是你王爷府的人,和四哥呆的时候也久,四哥难道还想推给我不成?!”十三爷说着忽然又想起我的话,“什么东西?我未曾留意,倒要去看看,二位稍候再拌嘴!”哈哈笑着转身回了书房。

我忍不住笑了:“四爷好意十三爷却不领情,还只当你我拌嘴玩呢!四爷担了错又没落好,该怎么说?”

“我可怎么说,没话说了!”他故作无奈地叹口气。

十三爷满心欢喜抱着琴出屋,身后喜子、福儿抬着桌案并凳子摆放妥当。看十三爷小心翼翼地放好琴,我笑着问他:“四爷因了十三爷刚才的话,这时有些生气了,如何才好?”

“有你在,四哥不会生气!”十三爷头不抬地细看着琴,可他的话却让我不防备地脸红。喜子、福儿嘻嘻笑着退了出去,喜子还不忘给我做个鬼脸。

四爷好笑地看着我,我赌气进了屋,磨蹭了半天才端了茶出来,看四爷仍是刚才一副好笑模样,抬眼看着我只不说话。十三爷早把琴弄得叮咚乱响,看着还没调好。我却是有些心急听他弹一曲,也顾不得四爷笑了,只递茶时嗔了他一眼。

一时大概调的差不多了,十三爷抬头看我们看他,一笑说:“上次给柳爷说不清,这回可要仔细了,要不该误了这好琴,也白费了四哥的心思。”说着扭头往屋里喊,“福儿,备些净水,再弄些香来,呆会儿给两位爷好好养养性子!”

十三爷说着又看看我们:“两位且再等等,拌嘴、生气都使得,我去去就来。”说着又转身进了屋。

我瞪着他的背影:“十三爷多早晚变得这么婆妈了,不就是会弹琴么,害我们这么等,还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就不怕我生气!”走过去想狠狠地把琴弄点响声出来,转念又有些不舍,倒惹得四爷又笑了。

“你好生坐着等等吧,如何就这么性急起来。这还不都是你惹的,谁让你上回说他了,害他现在还记得,你又白生什么气?过来喝口茶,说了这么久口不渴么?”四爷靠着栏杆只管笑。

我看着他忍不住说:“好四爷!都说世法平等,给十三爷宝贝,给我却是剩茶,是何道理?”

“谁说是剩的!我一口都未曾喝,白给你倒还嫌弃。”他伸手拉了我过去。我急忙回头,幸好没人看见。

他忍不住又笑了:“到底要不要喝,只管看人做什么?”

我看他一副好心情,真就端着茶给我就说:“这是你的杯子,我如何能用。你且喝着,我再去倒来。”说着就要走。

“这怕什么!我愿给你,那里来的那么多道理。你且喝了这杯再倒来我喝不就成了!”他说着递过茶来。我想了想也不再推辞,说了这半天还真有些渴了。

我们两杯茶下肚,十三爷才终于弄妥了一切稳稳坐在了琴前。他稍稍凝神,抬手微动,一曲《流水》就如清泉般流淌了出来。琴声淙淙,把人带入了崇山峻岭中欢唱的溪流边。流水潺潺、山林静寂,只有水流碰撞着岩石峭壁的声音。溪水穿林过山,似乎也流到了池水里,合着琴声,鱼儿都有点跃跃然了。

十三爷弹得用心,我们听得入神。人说知音难觅、知己难求,这《高山流水》不知成就了多少人间佳话。以前只知道跟十三爷学箫管,却不知他这古琴的造诣也如此了得。心想若我那天也能学得该多好,心中又有了学琴的想法。只是这箫我还不曾精通,又怕自己贪多嚼不烂。

这曲子虽有名,可我却不大熟知。要不,我就与十三爷合奏一曲了。心意一动,想先拿了箫来。还没等我动弹,四爷伸手过来,手里正是那管绿玉箫,只是在它的尾端还多了长长的坠子。红色的丝绦挽着小结,最顶端居然还有颗指大的珠子闪着亮光。

我喜出望外又很是意外,抬头看,四爷正笑看着我。我心生感激想,若我也会那《高山流水》,此刻弹起,怕是琴弦会因四爷而断吧!

再听时,十三爷已弹起了新曲,却是我之前吹奏过的。此曲原就是琴箫合奏,待十三爷琴音稍沉,我的箫声就跟了进去。不过,我们从未合作过,我跟进的时候并不是很合拍,只权当伴奏的角色了。

十三爷抬头一笑,让出一段来我为主音,他的琴声却是若有若无地在箫声间随意自如穿梭着,犹如在林间自在飞翔的鸟儿。此时,琴音箫声如同我们两人在池边阔论,你一言我一语,你方说罢我再说。

师傅就是师傅,这曲子他并不很熟,但这样随着我也能非常自如地相和,看来我要跟他学的还多。一曲终了,十三爷微微笑着示意我再奏一曲。想起我们去江南时在清风山上的那夜。我奏起一曲却叫《琴韵箫声》,不知十三爷还记得多少,说不得了,且先奏来。

箫声如水,轻轻舞动;琴声如风,摇摇飘飞。一段箫声一段琴音,而当我们琴箫共同演绎时,或低回或悠然,却达到了如影随形的默契。

琴箫同时收声时,惟一的听众四爷仍似还沉在曲中。他眼望池水衣衫轻飞,凝神远眺着不知何处。而我却是曲终意未尽,心中还想着那曲中意境。十三爷大概也如此吧,此刻他仍手悬于琴上,低头沉思着。

一时我们三人各怀心事,借了那曲音畅游于各自的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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