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扫完地,也过来把碗里的残饭剩菜用筷子赶到潲水桶里,素云和刘姐在灶台上洗碗,洗完一只就把它套在前一只上,一摞摞地放在一边,碗太多了,洗到最后满盆的水都浑不见底,素云和刘姐两人抬起盆子,走到食堂后门边,同时使劲一掀,把水泼到泥地上,正准备洗第二遍,只听到小吴在屋里醉醺醺地喊:”有水喝没有!渴死了!’素云顺手从灶头包壶里倒了一碗冷茶送进去,只见小吴还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嘴唇干干的,咂巴着,头左右扭动,显然酒劲还没过去,正烧心难受。素云走到床边,弯子,轻声叫道;“小吴,起来喝水。”小吴依稀听到素云的声音,强睁双眼,模模糊糊看到素云就在眼前,不知是不是做梦,忍不住侧过身子,伸手一把拉住了素云的手腕,把碗里的水弄泼一半,素云吓了一跳,不觉退了半步,小吴一下子坐了起来,用力拉过素云,素云急了,赶紧说:“你不是要喝水吗?给你!”小吴这才看到水碗,清醒过来,捧着碗仰头咕噜咕噜喝下去。
素云羞红了脸,接过碗急忙出来,幸亏天色已暗,点起了灯,昏暗的灯光中,刘姐和小谢都没注意到什么。素云的心正七上八下,大毛带着弟弟来食堂找妈妈,粘在那里,哼哼唧唧要妈妈回家。刘姐说:“素云,也没多少事了,你带孩子回去吧。”素云笑了一下,说:“那我们先走了,天黑了,你们也快点做完事了回家。”回到家里,素云坐下来,琢磨着刚才发生的一幕,难道小吴真的有那种想法吗?回忆起小吴做的点点滴滴,小吴是不是很早心里就……想到白天的玩笑,这种事最容易惹出闲话,以后一定要注意一言一行。素云想了一阵,定下心来,起身叫孩子们洗脸,洗脚,睡觉。
后面的日子里素云尽量少和小吴打照面,小吴只觉得那天喝酒尽兴,其他记不清那么多了。时间长了他慢慢发现素云躲着自己,不知道错在哪儿,心里十分难受,又不好意思问。人也沉默了许多。往日和和气气的素云姐现在却对自己像陌生人一样,每天相隔咫尺却又像远在天涯,小吴的心中充满了苦涩,迷茫,失去了素云的笑靥生活也失去了光彩和意义他那年轻人的活力消磨了许多。却说,会餐前书记院长远远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小孩子,后来两人一分析,知道大家是看到平时素云三个孩子在食堂吃饭,觉得眼红,他们两个人关起门来讨论了半天,怎样对付这种现象,如果不加制止以后会越来越没规矩,用什么办法来管理,素云母子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呢?事情首先要给它定好性质,接下来才好开展说服教育。两人决定,第一,带孩子吃食堂是不对的,是占公家财产的行为之一,第二,素云家是军属,例外,大家都要关心照顾军属。这是支援国防建设的表现。两个人觉得这两条具有足够的说服力,于是拟了一个提纲,星期一早上政治学习时由书记发言。到了那天,书记先温和地称赞了全院上下团结一心的气氛,两三句话后,话锋一转,说到后勤伙食方面,抛出了拟好的两条,大家的心底霎时像飞来了两块石头,直压住想揩些肥油的念头,把回味腊肉的口水连同下次再带孩子会餐的想法狠狠咽下肚子。
六月份是钉螺成熟繁殖期,也是血吸虫病急性感染期,这时候发现感染及时吃药很容易治愈。所以这阶段主要任务是加强宣传:避免接触疫水和疫区沟塘边水草,学会判断是否感染,发现身痒起疹要引起注意,另外,院里的血防院的医务人员去各学校收集大便,集中化验,发现病情及时治疗。比起以往,血吸虫感染着一年比一年少,现在调查、化验结果出来没有一例新感染,大家打了胜仗般高兴。慢性病人的治疗和晚期肝脾肿大着的综合调理成了他们当前血防工作的重点。素云负责的黄茅垸一带,发药最及时,配药最周到,老百姓为了表示感谢,给院里送来两只鹅。小吴养了十多天,院里的工作非常顺利,慢慢清闲下来,领导决定犒劳犒劳大家宰鹅加餐。
这次大家都很自觉没带小孩,只有大毛三兄弟享受着特权,大大方方要鹅肉吃。书记很满意,带头喝了第一杯,小吴的鹅肉炒得不错,他边上青菜,大家边斯文地伸出筷子夹来吃,接着院长又表扬了今年来取得的成绩,鼓励大家继努力,争取早日彻底消灭血吸虫病。老陈带头敬了书记一杯,大家也跟着来敬两位领导,字斟句酌地表达自己对领导的服从和敬佩后,才归坐安下心来品尝鹅肉的鲜美。从此以后,三兄弟的特殊待遇正式确立下来,人们除了怨自己不是军属外,再不说半句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