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下一棵古树,年深月久地立着,田分了好几次,分到树下,总要绕过去,留足一块空地。在无边的稻浪中,它稳稳屹立,树冠伞盖般张开,庇护素云和小吴。
稻穗已结满了谷子,黄澄澄地垂下,稻花的余香还深深地藏在里面,无数棵禾苗长得密密齐齐,连成一片,像一张黄色的地毯,平平整整地铺展开来,田塍隐在深密的禾苗下,远远看去只剩下一痕直直的黑色细线,稻田像被刀划过,被分成一块一块。无边的稻田,无边的稻香,弥漫无边的丰衣足食的喜悦。
树下草丛中杂生着一茎野栀子,一朵瘦小的花正无声地绽放,花瓣慢慢向外翻展,捧出女敕黄的花蕊,在月光下白得有些耀眼。那毫不掩饰的香味,带着露珠的清亮,兀自散发。
结出养育人生命的白米的稻花,自生自灭的野栀子花,是多么不同啊!但是他们又是那么相同,不管在人们的心中,它们的价值差异多大,它们的开放,都不过是被自然的召唤,应了自身生命的季候。素云静静地凝视着小吴充满朝气的脸,觉得此刻两人只是两小无猜的孩子,各种头衔和称呼都消失了,都只有妈妈嘴里呼唤的乳名,都只是妈妈眼里任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