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叶幽闺房
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桌子,几张椅子。
叶幽躺在床上缓缓起身,侍女上场。侍女走到叶幽身边,拿起放在床沿边的衣服,正打算帮叶幽穿衣时突然面露惊恐
侍女:啊!啊!啊!鬼!鬼!鬼!
叶幽(大惊,起身):啊!啊!鬼!哪来的鬼?
侍女(惊恐,指着叶幽):鬼!鬼!鬼!
叶幽(跟着慌乱,急忙躲到侍女身边):啊!啊!啊!鬼?鬼在哪来?
侍女(脸色苍白看着叶幽,全身颤抖):你……你……不要……啊……不要过来……鬼!鬼!女鬼!
叶幽(紧紧拉着侍女的衣服,紧张得四处观望):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哪来的鬼?鬼在哪?
侍女(吓得牙齿打颤):啊!啊!红皮鬼!走开!走开!走开!
叶幽(眼睛紧张看着前方,手颤抖,面露惊恐):走开!走开!红皮鬼!走开!
[叶府两侍卫上场,拿着钢刀四处转动,盯梢
侍卫甲(偷偷对侍卫乙说):鬼?哪来的鬼?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这富贵人家的胆子就是比不上咱平民老百姓,看到一只黑猫,黑乌鸦的就呱呱叫嚷着说有鬼,鬼来了,那见识还比不上我村里那四岁的小娃子呢。都说富贵好,一生荣华跑不了。我看,说不定啊,那富贵就被个鬼给吓破胆了。
侍卫乙:小声点,认真点,这差事好不容易才给你求来的,在这节骨眼上你给老子弄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管它说鬼还是说妖,哪怕就是个黑猪咱也得装模作样说那是只鬼,总之该干啥就干啥,只要不打砸咱银子说你是天蓬元帅你也得给我认了。
侍卫甲:得了,得了,不就偷了你一个人情犯得着连猪也当了吧。行了行了,你看看这边,我瞧瞧那边,咱俩今天就开始学习如何抓鬼了,最好这额头上画只鬼见愁的阴阳眼,那目光一扫万鬼嚎哭。这以后啊在叶府混不出个人样,我就干脆在大街上摆个地摊,上头就写上四个字,抓鬼天师。反正我跟人无缘,我就跟鬼耗着,耗出个鬼样出来。
侍卫甲走着走着走到侍女身旁,猛然看了下叶幽,钢刀“砰”掉在地上。
侍卫甲(大叫):啊!啊!啊!鬼!鬼!我滴那个娘啊!
侍卫乙(冲了过来):鬼?在哪?在哪?
侍卫甲(指着叶幽):鬼!鬼!女鬼!
侍卫乙(顺着侍卫甲目光一看,大恐。抽出钢刀指着叶幽):你……你……你……哪来的女鬼……敢到叶府放肆……你……你……退了……退了……
侍卫甲:哎呦啊,我滴那个娘啊。你很快就见不到你儿子了,他就要被鬼给吃了啊,被一个红皮女鬼给吃了啊。哎呦啊,我滴那个娘啊,你儿子还没给你生了儿子啊,他就要被鬼给吃了啊,哎呦啊,我滴娘啊,我床下还藏着几两银子啊,它就要被别人给拿了啊……
侍卫乙:闭嘴!还没死,你念什么念!你……你……你这鬼……说……想干什么?
叶幽(扑到侍女怀里,大叫)啊!啊!母亲!母亲!
侍女看着叶幽朝她扑了过来,她大叫声,晕了过去
侍卫甲(爬到侍卫乙背后,伸出半个头,脸色发白):这女鬼也太厉害了。她一声不吭就把人的魂给勾去了,准是那万年的吊死鬼。哎呦,我滴那个娘啊!这世上哪有便宜事捡,看吧,今天你儿子我就要命丧鬼手了。以后您老要见儿子我得到那坟前瞧一瞧了。
侍卫乙:我听我娘说鬼最怕阳刚之气,你越怕它它就越欺负你,把腰杆给我挺起来,男人点。
侍卫甲:我腰它挺不起来,它被鬼吓傻了。
侍卫乙:你还是个男人吗?挺起来,人都不怕你怕啥鬼?
侍卫甲:要是个人我还能问出个他姓啥名啥家住哪里,可这鬼,我就算下了那十八层地狱我也不知道它姓啥名啥啊?
侍卫乙(向叶幽):走开……你这红皮鬼……滚……给我滚……这里可是叶府……很快就有茅山道士来收拾你这红皮鬼……你……你……给我滚……赶紧出去……出去……我……我……就不……叫人……收了你……
侍卫甲(偷偷看了一眼叶幽,很快把头埋在侍卫乙背后):好歹咱认识一场啊……您老行行好……走吧……走吧……鬼……啊……我滴那个娘啊……
叶幽(从侍女身上探出头,边起身边扑向两侍卫):救命……救命……鬼……鬼啊……
两侍卫吓得惊慌失措,四处乱跑
侍卫甲:娘啊……我滴那个娘啊……救命……救命啊……别过来……别过来……我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我就是那夏天呱呱叫的烂蛤蟆,满身的臭,吃了会长一嘴的蛤蟆泡……鬼啊……你吃他……吃他啊……
叶父,叶母带着一群侍卫上场
叶母:幽儿,我的儿啊,你在哪?你在哪?
叶幽(扑向叶母):母亲,我在这,有鬼!
叶母(大惊,往后退几步):啊!啊!鬼!
叶幽(惊慌失措):母亲!鬼!有鬼!
叶母:鬼!女鬼!
叶父(向叶幽):敢当着我的面扮鬼吓人,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叶幽被侍卫抓住
叶幽:父亲,父亲,我是幽儿,幽儿啊,父亲,你怎么把我给抓了?
叶父(大怒):哪来的疯子,说,你把幽儿藏哪了?
叶母(边哭边找):幽儿,我的儿啊,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
叶幽:父亲,我是幽儿,幽儿,您的女儿啊!母亲,母亲,我在这里,幽儿在这里。
叶父:带下去。给我打,狠狠打,居然敢侮辱三王妃,把她的嘴给我撬开,看是谁弄来的把戏?
第二幕杂役房
叶幽双手被侍卫们用绳子捆绑
侍卫长(向叶幽):说,是谁派你过来的?有何目的?为何扮鬼吓人?老实给我交待,这里可是叶府,由不得你在这里头翻浪滚涛,居然还敢说你是三王妃?也不瞧瞧你那模样,吐舌吓人的吊死鬼偏偏自以为是那天上的神女,可真是笑话。你模模你那模样,到战场上杀敌连妆都不用化,直接吓死敌人。(侍卫长沉思会)莫非?这就是你主子的目的?想让你这种丑劣不堪的人污染叶府的生机,顺势吓坏几个人的胆子,好让你主子浑水模鱼。这主意可真够毒。来人,给我打,把她的嘴给我狠狠扳开,让她那鬼脸说出几句人话出来。
叶幽(凌厉):放肆!你敢!我是这王国的三王妃,我的丈夫是这王国最高贵的三王子,我的父亲是这王国的宰相,我的母亲是这王国的世家之女。我穿的是绫罗绸缎,我戴的是东海明珠,我用的是山珍海味,我喝的是高山雪水。我一声令下,天下万民听我指挥;我大笑一声,天下万物随我割取。你!你!你!算哪个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
侍卫长:哈!哈哈!哈哈!三王妃?三王子?你这疯子,说的那话真是让人笑掉酸牙。这想当王妃的女子多得是,想投胎到老夫人肚子里的女子也多得是,想拥有三王妃美貌的女子那是从叶府排到西北还排不完。可,这当着我叶府的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三王妃,叶府小姐,还真真是头一个。要说人长得漂亮也就罢了,可,偏偏就是个红皮怪物,两只眼睛跟那吊死鬼一模一样,居然还敢说是三王妃?真真是大笑话。你,给我老实点,别给我拉一些天方夜谭,虽然我这眼睛平常不怎么好使,可也不会把一头怪兽说成是美女。是头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当个兽,你自以为你是个人吗?我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想,说,三王妃去哪了?你们把她藏哪了?对了,顺便把她那嘴给我用布给堵了,我可不想再听那些野兽当美女的故事,我还没疯呢!
侍卫动手,并按住愤怒的叶幽,只剩下侍卫甲与侍卫乙在交头接耳
侍卫甲(偷偷向侍卫乙):这……这鬼……还有影子……哎呦,可怎么办啊,我得找个什么收妖的才能把这鬼给降伏……我还想娶个媳妇,养个大胖小子……
侍卫乙:小声点,嘘!你傻不,那是人!
侍卫甲(惊讶):人?是人吗?就是个鬼啊!
侍卫乙:你听说过鬼在大白天出现吗?那妖鬼妖狐的只在大半夜抢人的魂魄,只在那月黑风高夜迷住那傻书生,有几个鬼能活着见太阳?
侍卫甲:可……可……她……她那……不就是鬼吗?
侍卫乙:这就是平民百姓和富贵人家的区别,要不,你老子我老子能当一辈子的穷人吗?在我们眼里只瞧得见鬼,在人家眼里,那可是贵,富贵的贵。哪像我们,从上数到下从左数到右从前数到后,也就只有个鬼字可说。
侍卫甲:我看就是个吊死鬼。人人说富贵好,富贵妙,富贵呱呱叫。这人要富贵得费多少心思才能得到那一点点贵气。万一,弄不好,还弄出个鬼气。
侍卫长(向侍卫甲):你在一旁嚷嚷个啥?给我过来,现在时候也到了,你,去!去!到她那里去,把她那张嘴给我拔了,拔出几句人话。
侍卫甲(颤抖):我……我不敢……
侍卫长(瞪眼):有何不敢?
侍卫甲:她是鬼,我是人。从来人不和鬼斗。
侍卫长:去!给我滚过去!就算她是个恶鬼,你也得给我上场拼了!
侍卫甲(哭腔):我……我不想让我娘到坟场上跟我见面啊……
侍卫长:再给我磨蹭着,我现在就让你到坟场上跟你祖宗见面。
侍卫甲两腿发抖走了过去。侍卫长示意让人把叶幽口里的白布,顺势让手下松开叶幽
叶幽(大怒):大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侍卫长(冷笑):我可没心思知道你是谁,我只要知道我是谁就行了。
侍卫甲(颤抖):我……我知道你是谁啊……天王菩萨……玉皇大帝……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娘啊……您们赶快显灵啊……我以后初一十五我大鱼大肉我伺候着……
叶幽(向侍卫甲,怒喊):你敢!
侍卫甲:我不敢!
叶幽:你敢来!
侍卫甲:我不敢!
叶幽:滚!
侍卫甲:我也不敢!
侍卫长(不耐烦):你手的是用来向人显示你没缺胳膊断手吗?你的脚是用来干什么的?打算背座大山向前走吗?给我滚过去!不就要你拷问个女人,怎么就把你的阳刚气全给吸了呢!
侍卫甲:这阳刚气能不吸啊,她刚才还吸了阴气呢。要是吸了我的阳气,那她就变成我,我可就变成她了。
侍卫长(大怒):混球!
侍卫甲(委屈):混球就混球,我娘要我来叶府当的是人差,可没要我当鬼差啊!
侍卫长(走到侍卫甲身后,踢了一脚):少胡说八道。我看这里也只有你这个小鬼头在上下窜动。滚过去!
侍卫甲被侍卫长一踢,滚到叶幽身旁。他吓得嚷嚷大叫,在叶幽身边四处乱窜,胡乱中掏出个镜子朝叶幽照了过去
侍卫甲(口不择言):我照!我照!我照出你这吊死鬼!看你这吊死鬼在我这照妖镜下还敢吸我的阳气?我照!我照你,照得你一辈子是个孤魂游鬼,下三十六层地狱!
叶幽(看着镜子的自己,尖叫):鬼!鬼!
侍卫甲(赶紧高举镜子朝四面八方照过去,神情紧张):鬼!鬼!她居然把她的同伴叫了过来!我滴娘亲啊!您老可要大显神威啊,这照妖镜是您老给我辟邪用的啊,是咱赵家传家之宝啊。我赵家的祖宗您们显显灵啊,在地狱里爬出来收了这个吊死鬼啊,保佑保佑我这个跟鬼斗争的赵家传人。
叶幽(朝侍卫甲扑了上来):给我!镜子!镜子!
侍卫甲(吓得把镜子扔到地上,钻到侍卫乙背后):我滴娘亲啊,平时我不想您您咱老是在我跟前晃悠悠,今天这关键时刻您老咋游太虚殿了啊,不在家啊。我滴老祖宗啊,咱这传家宝它没用啊,它收不了鬼,还把群鬼给引了过来了。
侍卫乙:下去!下去!从我背上下去!
侍卫甲:我不敢!哎呦了!我滴那个娘啊!这差事哪是人做的啊,得鬼做啊!
侍卫乙:瞧你那样子!怎么吓破了胆子呢!只不过丑了点!
侍卫甲:那样子是丑吗?那是鬼啊!鬼就长这样啊!我听说,有的人死后变成鬼还当自己是个人,徘徊在人间不肯走。她是不是也这样啊?
侍卫乙:她是人!要是个鬼看见镜子不躲进墙壁里!
侍卫甲:她刚才不是吸了阴气,把那女的阴气全给吸了,当然不怕照妖镜啊!我滴娘啊,您老哪是送儿子我来当差的,您老是要儿子我的命啊!
叶幽弯下腰看着镜子的自己,尖叫着。几秒钟后又看这镜子,又尖叫着。如此重复着。尖叫声从强到弱,最后到无声。她的神情从最初的恐惧到惊慌到不解到悲伤
叶幽(旁白):这是一场梦,这是一场我变成成鬼的噩梦吗?这样悲惨的噩梦为什么,为什么它还不醒过来?不!不!不!上天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别人的噩梦早就没了,我的,它怎么还在演下去,演下去?命运跟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它给了我的美貌,却在一夜之间它朝我笑了笑,说弄错了,然后就收回了,它收了回去。神!神啊!掌管人类命运的天神,你怎么可以把你的善良给收回,留下残忍和悲惨。你不是神吗?神不是慈悲为怀吗?为什么,到我这里,就看不到你的慈悲,你的关怀?你破不了我的噩梦,你解救不了我的悲痛,那么,你有何面目存在这人世间,受世人的朝拜?哈!哈!难道你只是想显示你那伟大的不可扭转的力量,戏弄我那悲惨的一生?大笑她从高处跌落山谷,大笑她从尊贵掉入低贱,大笑她从不可一世到现在的卑躬屈膝。这就是你的目的?这就是你的乐趣?看着你的仆人在某一天扭转着自己原本该去的地方,被你大手一挥,甩到不知名的荒野里。然后?然后让我们这些被你戏弄的人继续朝你跪拜,再说些荒唐的鬼话,是不是?神啊!你何以慈悲对人,残忍对我!
侍卫长(慢悠悠):醒了吧!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三王妃藏哪了?
叶幽(悲笑):我是谁?呵!我是谁?我是谁?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昨天我知道我是谁,我是谁。今天,今天,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侍卫长(怒):荒唐!你不知道你是谁,那总知道你主子是谁?说!三王妃在哪?
叶幽(悲笑):三王妃?她在哪?是啊,她在哪?昨天她还在这,昨天她还是我,今天,她在哪?她在哪?
侍卫长:疯疯癫癫,你以为你疯疯癫癫就逃得了吗?一会儿装人一会儿扮鬼,一会儿说人话一会儿画鬼符,看过满口胡话,见过一堆疯子,就没见过你这种疯又不疯,癫又装癫的浊人?
叶幽(悲哀):我说的人话你们非说是鬼话,我说的鬼话你们又强拉至人话。被人笑荒唐的是真话,被人信真实的是假话。你们只相信自己的眼,可曾信过自己的心?
叶母被侍女扶着上场
叶幽(含泪看着母亲,旁白):母亲,母亲,我是幽儿,您的幽儿啊。母亲!母亲!您的幽儿变成这样了,她变成一个鬼,一个丑劣不堪被人讥笑的女鬼。您信吗?您信吗?您的女儿现在,现在,她成了这样,她成了这样,连您都认不出,连她都认不出自己。她没了自己的脸,她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她像条狗一样被人绑着拷问着,没有人相信,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没有人!这样荒唐荒诞的故事怎么会发生呢?母亲,我的母亲。我只能这样,这样悲痛地看着您,却,无法对您喊声,母亲!
侍卫长:夫人,您怎么来了?
叶母(悲痛):我再不来,我的幽儿就要被这鬼女给吃了。
侍卫长:夫人,这鬼女疯疯癫癫,您小心点。刚才她还口口声声死活说自己是三王妃,这种胡话她也编得出口。还说什么东海明珠,高山雪水的,可真是笑话。那种东西岂是她这种低贱的人配拥有的。
叶母:三王妃?
侍卫长:可不是。夫人,您别接近她,她那张鬼画符的脸别把您给吓坏了。您身子可比那低贱的丑奴要高贵得多。她是那地上的杂草,除了被人踩来踩去也没什么用途。
叶母:她说了什么?三王妃在哪?
侍卫长:说是说了,不过,说的尽是些鬼话,一句人话也没有。
叶母:什么话?
侍卫长:她说昨天三王妃还在这,昨天她还是三王妃,今天她也不知道三王妃在哪。夫人,您说说,这不是鬼话是什么?
叶母走近叶幽,叶幽抬起头想说说不出口,叶母却吓得往后退了步,叶幽悲哀低下头。叶母脸色苍白,艰难往前走了步
叶母(伤心):我不想问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谁派你来的。我只想知道,你们把我女儿藏哪了?她现在在哪?
叶幽低着头不答。
叶母(悲痛):我的幽儿,我一手养大的幽儿,昨天她还站在那里,她还在那里陪着我。今天,她就不见了,她没了,她突然消失了。我找遍全府,我以为她藏了起来,就像幼时她最爱和我捉迷藏,我以为我像以前那样我轻轻一找,就找到了,然后扑到我怀里,叫声,母亲!可,我走了很久,我找了很久,我的眼泪快干了,我的幽儿她还是没用出现。她不见了,她不见了。你也有母亲,你也喝过你母亲的女乃水,难道,你就不能看在一个母亲悲痛绝望的乞求下,告诉我,我的女儿,她去了哪里?
叶幽(抬头看叶母,含泪):您的女儿,她没有离开,她没有离开,她还在这里,她还在这里,只是,没有人,没有人再找得到她,也没有人再相信她!
叶母(激动):你说她在这里?她没有离开?
叶幽:是的,她没有离开。
叶母:那她人呢?她在哪?我的幽儿!
叶幽:她在这里,她就在这里。她藏了起来,就像幼时和母亲捉迷藏,她的母亲总是很快很快就找到她,她以为这次,她躲了起来,她的母亲像幼时那样把她搂在怀里。可,她等了很久,她等了很久,没有,没有,这一次,她的母亲,悲伤哭泣也没有找到。
叶母:你是说我的幽儿被人给藏了起来,在这叶府?
叶幽:能藏起来的总会被人给打开,能被人打开的不过是这世界的物品,这世界的物品总有它该去的去处。但,这天上的神,总是给他的仆人开着玩笑,开着捉迷藏的玩笑。他大手一挥‘挥去他仆人的去处,再用泥土将他狠狠打碎再揉和,重新塑造着一个全新的泥人,一个连他亲人也不认识的新泥人。
叶母(悲痛,后退一步):你是说我的幽儿她不在了?她离开了她的母亲,她离开了!
叶幽:离开?她怎能离开?她被命运那神紧紧扼住喉咙,她哭喊着,她反抗着,她愤怒着,最后,她只能默默承受,承受那段与她无关的命运。她被神抛弃了,她被命运之神抛弃在荒野中,一点一滴,看着瓢泼大雨狠狠从她身上压过侵略抢夺,她无力反抗。
叶母(不解):那,我的女儿,她在哪?她到底在哪?她不在这,她在哪?
叶幽(激动):她就在这,她就在这,她被神换了个新的模样,换了个新的身份,与她的母亲擦肩而过。
侍卫甲(插话进来,对侍卫乙):这两人念的是什么鬼符,抓妖吗?
侍卫乙(一脸严肃):管她抓妖还是抓鬼,只要不抓咱银子。
侍卫甲(鄙视):别人都笑我是那阴沟里的钱鬼,我看你才是那阴间那钱鬼,下到三十六层地狱还忘不了人间白花花的银子。
叶母若有所思看着叶幽,猛然,她扑了上来又突然把脚收了回来,她看着叶幽,一动不动,眼神从惊吓变成悲痛。叶母示意除叶幽外所有人下场。此时的舞台,只剩下叶幽两母女
叶母(试探):神把他的仆人变成什么样子?
叶幽(哭):一个丑陋无比,一个连她母亲也认不出的丑奴。她的母亲曾那么温暖抱着她,吻着她,笑着喊,我的儿啊;她的母亲也曾那么担忧地跪在菩萨面前,吃斋念佛,只愿她的女儿在那深宫受尽宠爱;她的母亲也曾苦口勃心劝她,这世间的男子,说的不过是一些花言巧语,说的不过是些他向其他女人重复过的语句,那不是爱情,那只不过是爱慕,对美丽的爱慕。人会老的,没有人会永保年轻,那些爱慕也会随着皱纹一天天爬上鬓角变得支离破碎;她的母亲也曾忧心忡忡对她说,我的儿,我的幽儿,我不愿意你拥有一生的富贵,我也不愿意你拥有显赫的地位,我只愿意我的儿,她这一生,没有波折没有忧愁,平平淡淡过一生。这样的母亲,这样深爱女儿的母亲,她没有认出,她没有认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
叶母(扑了上去,哭喊):幽儿,我的幽儿。
叶幽(哭):母亲!母亲!
叶母:幽儿,我的幽儿,你怎么成这样,你怎么变成这样?
叶幽:母亲!你的幽儿被神给抛弃了,被抛弃了。他把我变成另一个人,变成一个拥有鬼脸的丑女。没有人信,没有人信!
叶母:我信!我信!我的女儿,我的幽儿。
叶幽:我像被人从山上推了下来落入悬崖,我挣扎着爬了上来,人间早已沧海变成桑田,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叶母(哭喊):我的儿啊,娘会为你劈开一条回家的路,哪怕这一路伤痕累累,翅膀被裂刺折断,暴雨不断攻击我的决心,我也无惧。走!找你父亲!他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把你变回来,变回我的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