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黑衣男子赶了十来天的路,终于,在一个昏暗的傍晚,沈离进入了天煞盟秘密训练基地。
这是一个没有人烟的山谷,入口处迷雾缭绕,险阵环布,杂草掩映,更有着重兵把守着,若然冒然闯入,实难生还。
进到谷内,楼舍屋宇肃穆林立,大大的庄园内竟似没有一丝生机,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浓浓煞气。庄子虽然很大,但建筑十分的简洁,除了两栋看起来稍显气派的四层塔楼孤零零的耸立在庄园的西南角,剩下的便是一间间的绵延的宿舍,方方正正的排布在庄园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林立的屋舍,将整个庄园圈出一大片空地,细看之下,这片空旷的土地被分成了很多的区域,每一个区域大小不一,每一个区域都立着一块标着号的牌子,沈离明白,这便将是她未来两年厮杀的战场。整个庄园,简洁得连棵多余的植被都没有。
沈离到的不算早,在她之前已有数百名年龄相仿的孩子入住了这片死气沉沉的园子。沈离是黑衣男子带来的,随行的还有七个孩子,全部都是男孩子,黑衣人把他们八个人在同一间宿舍安顿好,就离开了。
这一晚,四周死一般的静寂,天空不见半点星芒,尽管旅途疲惫,但沈离却了无睡意,看了一眼跟她同住的其他人,似乎是都已入眠,沈离微微的叹息一声,闭上了幽深的双眸。
这十多天以来,他们八人一路同行,七个男孩子都比她要大一些,都是些家破人亡的孤儿,六七岁的年纪,还是懵懂无知的稚儿,却不幸的被黑衣人看上,以为被神眷顾,将走上锦衣玉食的人生坦途,却丝毫不觉是误入了血腥残忍的人间炼狱。
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微亮,残忍而漫长的杀戮即将开始。
卯时三刻,所有人听着一声尖锐的哨声,迅速的起床,穿衣,洗漱,用早饭,一刻钟后,全部都集中到了一号演武场,大大的演武场上站了密密麻麻不下四五百人。
“所有人都听好了,你们都是幸运的,你们将有机会成为我天煞盟这个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的一员!只要你们能够晋身成功,将来锦衣玉食,权势地位,所有的一切,都会应有尽有,只要你们成功的月兑颖而出,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要,都能得到!想要月兑颖而出很简单,你们每人手中都有一把匕首,只要用这把匕首杀掉你身边所有的对手,直到最后你们只剩下一百人我喊停为止,你们今天就算是胜出了!你们不要心慈手软,也不要怕,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来杀你,你们这五百多人,今天势必只会有一百人有活命的机会,会不会争取,就看你们自己了,现在,我数到五,就开始吧!”一名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严肃的说到,他的身后站了二十多个面容肃杀的黑衣男子。
“五,四,三,二,一,开始!”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
然而,尽管命令已经发出了,自己的命运,大家也都已经清楚了,但毕竟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手握锋利的匕首,很多人都战战兢兢的一动不敢动,演武场上,一时间静默无声。
突然,不知是谁带了头,挥动手中的匕首,刺向了身旁的同伴,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异常的刺耳,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所有人紧绷的心弦,一时的沉静被彻底的打破,演武场上一个个幼小的孩子瞬间化身地狱修罗,不停地收割着同伴年幼的生命。
这是一场生死搏斗,尽管早有准备,但沈离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全身戒备着,手中的匕首似舞出了一朵朵凄迷的火红妖花,随着手腕翻转,一个又一个瘦小的身子倒在了她的脚下,脚下的泥土瞬间变成了刺眼的鲜红,血流成河,不过如此。
厮杀进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中年男子一声叫停声中结束。五百多人的队伍,不过一个时辰,生生被锐减为一百人。满地的尸体,在无味的化尸水的作用下,顷刻间消失无踪,只余一滩滩的水渍,一点点的向着泥土中渗透,直通幽冥。
“大家今天的表现都很不错,不过,今天才只是个开始!你们要记住,这个无相山庄,是属于强者的舞台,也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有机会走出这无相山庄,去拥抱外面精彩的世界,享受华丽的人生!从明天开始,你们将开始魔鬼式的训练,三月为期,届时将再一次进行比试,一百人之中将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允许存活下来,想要活着,那么就在这三个月之内竭尽全力的接受训练,否则,迎接你的将只有死亡!”
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深深地恐慌之中,尽管午餐很丰盛,但几乎没有几人品味出了其中的美味,大家都是囫囵吞下盘中的食物,脚步惊慌的躲入了自己的寝室之中。今天下午属于自由活动时间,这是中年男子给大家的奖赏,从明天开始,他将用最残酷的手段训练他们。
尽管现在只剩下了一百人,但大家的住宿并没有重新分配。原本和沈离同住一屋的有七个男孩子,都是和她一道从京城而来的,然而,经过今天一役,此时,空荡荡的房子里,竟只剩下了她和睡在她左手边的一名小男孩儿。
回到卧房,沈离随意的拉开被子,倒在不太柔软的床铺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安静的寝房之内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沈离睁开双眼,猛然看见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颤抖的小身影。
沈离盯着床顶看了良久,耳际并不连贯带些压抑的啜泣声,直直的刺入她的心房。沈离果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房门,静静的走了出去。
拖着疲惫的脚步,沈离静静的在山庄内游走。事实上,这个所谓的无相山庄之内,除了整齐排布的房子,一无所有,庄外倒是有着郁郁葱葱的一片山林,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外出的自由。
不知不觉,沈离走到了西南角在一众矮房中显得巍峨无比的塔楼之前。靠正南方向的是兵器塔,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塔楼是藏宝阁。两座塔楼的门都是锁着的,门前有冷面的黑衣人严密把守,沈离远远地看了一眼,继续在山庄里绕行。
沿着山庄整整绕了一圈,沈离绕到了自己宿舍门前,略一犹豫,沈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那个小身影依然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沈离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抬脚走向角落里的人儿。
似是觉察到了沈离的靠近,一直埋头啜泣的小男孩儿抬起了满脸泪痕的脸庞,这是一张略显平凡的稚女敕面孔,双眼里写满了惊惶和不安。看着沈离一脸平静的向他靠近,小男儿停止了哭泣,定定的看着沈离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因恐惧而发抖的身体也似乎随着她靠近而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站起来!”沈离淡淡的但不容抗拒的命令到。
小男孩儿顺从的起身,但由于在地上蹲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猛的起身,身体反应不及,向着地面倒去,幸而沈离迅捷的扶住了他。
“你,你不害怕吗?”。坐在床上,小男孩儿看着邻铺上已经躺下闭目养神的沈离问到。
“害怕就可以不用死了吗。”沈离依然闭着眼睛,语气淡然的说到。
“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说着说着,小男孩儿又哭了起来。
“回家?”沈离猛地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哭着的小男孩儿,“不管你曾经有没有家,从你被带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家了,被天煞盟看中的都只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呢,只要你努力活下来,总有一天会出去的!只要你变得足够强,谁又能再把你怎么样!”看着似乎哭得更凶了的小男孩儿,沈离难得好心的安慰起人来。
终于,哭了一下午的小男孩儿总算是在沈离的安抚下,勉强的在晚饭前恢复了平静,尽管心里还是很恐惧,但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慌乱不堪了。也正是在这一日,小男孩儿养成了无论去那里都亦步亦趋的跟着沈离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