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的青葱岁月 第肆章

作者 :

木岩的另外两个同学看上去要清醒一些,他们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试图把此刻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我身上的木岩拉开。方艾跑过来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拽我,而木岩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嘴里还一边呜呜吐吐的念叨着什么,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前和许仙撕心裂肺,两手相牵的场面,可我这不过是出引人围观的闹剧罢了,也许出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变成大部分学生们今晚的谈资,我在这一团乱中渐渐变得不耐烦。

“木岩?木岩!别哼哼唧唧的了,放开我,我手疼死了!”我使上拉屎的力气也没能推开木岩像钳子一般的手,只是听到他依旧模糊的叨咕着什么。

“啊呀,他哪来那么大力气啊,木岩,你这儿说什么呢?”方艾的块头和她的力气可是严重成反比的,她深吸了口气,索性坐在了我旁边的凳子上。而木岩身后的那两个男生,有一搭无一搭的拉扯着木岩,我觉得这时候没有比“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前看大戏”的背景音乐更应景的了。

“哥们,你把舌头捋直了,别对我念紧箍咒了。”

木岩抬起头,迷离的眼神让我有点心慌,他无视我已经被拍红的手背,还是边拍边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

他这是,在为那天道歉么?他这是,因为我才喝醉酒么?他这是,因为我?我像是看着个奇怪的陌生人一样盯着眼前的木岩,心里面有根弦,被谁拨了一下,轻微却又快速的颤着。我转头看了眼方艾,很明显,她和我一样吃惊。

“木岩,你这是……”

“你知道的,这几年,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啊,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我看到方艾“噌”的站了起来,木岩身后的那两个人还是继续“拉大锯,扯大锯”着,而我感觉自己胸口的起伏和“呵,呵”的呼吸声在顷刻间被放大了很多倍,我不确信的侧头,但目光还停留在木岩的脸上,问方艾:“他刚才,说喜欢,我?”然后我听到“是,还说这些年一直喜欢你”的回答。

“操!还真他妈是你们,我说这满楼道都说谁在食堂撒酒疯呢,快点吧,别他妈这儿丢人了!”

这一嗓子吸引了我们几个的注意。我就说吧,无聊的大学生活,这样的谈资是很能点亮学生生活的。木岩把本就迷离的眼睛又眯了眯,然后推开我的手转而迎向了走过来的这个男生,我像是月兑离魔爪一样的赶紧闪到方艾的身边,不住的搓着自己发红的手背。人家岑贝贝被告白的时候不是玫瑰环绕至少也是浪漫浓情,虽说俗气又虚荣,可哪个女人心里能真正对这样的场景不向往。如果说这样的情况在平凡人中并不多见的话,那么东晨在和方艾表白的时候,至少也是头脑清醒,正正常常的场面啊。怎么给我的起点,永远就不能低一点呢!我揉着手背看着木岩“踩棉花“的背影,随后耳朵里又灌进方艾一声惊恐的“啊哟,我的铁板!”

和沐冏分手后的那段日子,我努力的让自己过着和平常相同的日子,一切按部就班,尽自己所有的可能让身边的人看到一个健康又乐观的我,一直不断的将“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观念注入到自己的脑袋里,久而久之,似乎自我麻醉一样也就真的觉得不就是失恋么,无所谓了。而揭开这层虚伪面具的,只有木岩。

他说:“无所谓?你还推掉和姐们的约会,不就是因为看不了方艾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样子么。”

他说:“无所谓?你现在眼睛肿的跟糖葫芦似的是给谁看呢。”

他说:“无所谓?半夜3点你还给我打电话,你这个平日不到11点就困得跟孙子一样的女人哪来的这个精神。”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木岩居然一直喜欢我?酒后,真的吐真言么?

“木岩后来没找你么?”

方艾爬上床钻到我的被窝里,冰凉的脚丫蹭到我的腿时,我本能的缩了一下。岑贝贝去和广播站的站长花前月下去了,朵曼则是和家人去了上海,后天回来。只剩下两个人的宿舍就变得有些空荡荡,方艾的床位在我的对角,她说害怕对面和旁边的床上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来,执意要和我睡,还好,学校的单人床够宽,恰好容得下我们俩。

“没有,大概是喝多了所以说过什么早忘了吧。”

“后来我也没问你,恩……你喜欢他么?”楼道里的灯光透过门上的长方形玻璃窗照进来,映的方艾的眼睛如月光下的湖水般清亮。

我把被子往方艾的身后掖了掖,想了想后回答了她:“用喜欢倒不如用舒服来的贴切吧。”

“怎么样的舒服呢?”

用力的去回想和木岩这几年来接触的片段,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在脑海中呈现出的画面,也仅仅只是木岩各种傻笑时的样子。

“恩……这要怎么说呢,虽然互相都有看不顺眼和不屑的地方,有的时候也会吵架,但这丝毫不影响木岩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总觉得,他是,是无可替代的吧。”当“无可替代”这四个字从我嘴里蹦出来后,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赋予了木岩这样的位置。

“无可替代,这个评价可不一般呐。”

“关系太好的缘故吧,你肯定也有这样的异性朋友的。”

“我只能把这四个字用在东晨身上吧,哈哈。安仔,要是某天你们各自有了另一半,还会保持着这么好的关系么?”

占有欲和控制欲往往会随着爱情的激增而茁壮成长。假如有天木岩有了女朋友,那么我们一起吃炒片、吃肉串、看电影、玩电动、刷夜k歌,第二天两个人顶着黑眼圈,嗓子冒着烟从ktv里出来的场景,它们继续出现在我生活里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吧,而这些画面,在最近的一个月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于我的脑海中不断涌现。

“方仔?”

“恩?”

“你有想过有天会和木岩在一起么?”方艾把手枕到自己脑袋下面,依旧侧过身看着我,眼睛里已有了一丝困意。

“他那样的人,其实也不错的。”

“可你俩的身高,走在一起会很怪异吧。”

“啊……是,吧。”

1,60m的木岩和1,70m的安玖如果手牵手走在街上的话,会是很搞笑的画面么?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和木岩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一次产生“啊,好奇怪”的想法。原来,在别人眼里的我们,是很怪异的组合啊。方艾已经在我旁边打起了小酣,我想起了刚才自己的手机好像震了一下,于是小幅度的换了个姿势,模到身边的手机然后拿起来,打开以后看到了木岩的短信,

傻大个嘛呢明个一起回家啊

周五无论对于大部分的学生还是上班族而言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星期解放的开端,方艾因为和东晨有约会所以早早的就起床刷牙、洗脸、化妆去了,我趴在床上看着方艾对镜贴花黄,不禁想了想自己化妆包里的睫毛膏,哎,干的都能掉渣了吧。

“要不我再陪你一会吧,就剩你自己多没意思啊。”方艾一边抹着唇彩一边从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回答她说不用,反正过不了一会也要走了,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啊,对不起啊。”

“没有,睡得挺好的,多个人还暖和呢,哈哈。”也不能算是没睡好,只是一个人睡惯了,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会很不适应,我最后一次看手机的时候是凌晨3点,无所谓了,自己的问题罢了。

方艾走后没多久我也开始下床洗漱,收拾东西,大概九点的时候木岩打来电话问我早饭吃什么,而后我去食堂找他,两个人对着喝豆浆吃油条,他比我多吃了半屉小笼包,所有的都如以往一样,期间我抬眼看了看木岩,不禁又想到那天他喝多了的场景。

因为赶在大家都没下课的时候走,又错开了早高峰,所以车上的人并不多,木岩坐在外侧的座位,我坐在里面,今天天气很好,冬日里的阳光,竟刺得我的眼睛有点睁不开,由于缺觉的缘故,我一坐下,意识就开始逐渐恍惚起来。

“听么?”木岩在我点了点头后把耳机塞到我的右耳朵里,陈奕迅的声音就顺着线路涌进耳朵,流进心里。我和木岩都喜欢陈奕迅的歌,高中时候的音乐课期末考试,要求每个人唱一首歌,由老师打分算为期末成绩,其实每个人都能过,这堂课,也不过是为了给高中生活增加一点乐趣而设立的罢了。我和木岩当时都唱了《十年》,因为这,两个人还被班主任推选到校庆晚会上来了首男女二重唱,记得当时也是掌声雷动,反响很赞来着。

“听说我那天对你撒酒疯了?”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一样迅速的在我身体里窜开,然后汇聚到胸腔偏左的位置“砰”的一声炸开。

“啊,拉着我跟30年没见一样的可劲拍啊。”我斜眼瞟了下木岩,后来我才意识到,当时我对他接下来要说怎样的话,是抱有极大的期待的。

“没做什么更白痴的举动吧?”

木岩很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我想了想,告白应该不算是白痴的举动吧,于是回了句“没有。”

“啊哟太好了,我就说么,我的酒品还是不错的。”

“不错个屁,打得我手生疼生疼的。”

“啊呀你自己都说像是30年没见一样,等到30年以后你见到我的时候大不了再打回来不就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窗外,深吸了口气后,我转回头问他:“木岩,你,你不记得你那天还说了点什么么?”

“我说了什么?对你么,恩……不记得了,总不能是说了安玖我爱你吧!”

他刚刚,用的是“总不能”?

木岩见我没反应,有些吃惊的看着我,车里的空调很暖和,前面座位上的小白领已经头一歪一歪的打了很多次瞌睡,可我此时却睡意全无,而木岩的脸,也越发没了刚才红润的血色。

他刚刚用的,是“总不能”吧?

“不是吧,我真这么说了?”

“你没,这么说。”

“啊哟那你这什么表情,吓我一跳,我就说嘛,我要真能说出这话还不疯了!”

“这怎么就疯了?”

木岩轻声的哼了两句歌词,一边调着mp3的音量一边不经意的说:“咱俩就这样最合适了。”

不同的玻璃杯被打落在地时发出的“啪”的也不一样,有厚重的,也有清脆的,而此刻的我无预兆的仿佛听到了心里某个角落传来的一声,像是平日里喝水的普通透明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响起的一记脆生生的“啪”,然后,水随着震开的碎片,四溅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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