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倾 第八十六章 高山流水

作者 :

“确实很美,和当年的娘娘一样美的动人……”

徐福的话还没有说完,阿房突然抓住徐福的手,

“先生可有恢复容颜的办法!”

徐福听了阿房的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然不再是那个处事不惊,知书达理的奇女子,而是一个深宫摧毁了的怨妇,这让徐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弥子色衰爱弛,得罪于君——娘娘难道想以色来取悦君,还请娘娘回想往昔,皇上与娘娘之间的情谊难道仅是因为娘娘有美色吗?”。

徐福淡淡的看了看胡亥,这个孩子的存在不就是证明了赵政对阿房的爱情有多么的深了吗?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乃无为。也是长生之术,一切皆无为,顺其自然,更何况娘娘容颜依旧,未见衰老之势,孟姜此女心机甚重,愿为凤凰不理家雀,就算美如仙女,也难留住人心。”

徐福话音刚落,雪见就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娘娘,赵高来了,说是皇上让他速速迎接娘娘回宫!”

阿房眉头紧锁,似乎还没有做好回宫的准备,徐福似乎看透了阿房的心思,徐福觉得此刻阿房再不回宫,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为常理,于是对雪见说道,

“让他进来吧!”

“诺!”

阿房叹了一口气,坐直身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赵高便急急忙忙小跑了进来,他一进来就看了看阿房的孩子,也许这个正宫王子并没有得到别人的期待,但对于赵高来讲却如天上的圆月一般让他夜夜思念。尤其是在听到扶苏对阿房说出你不是我生母这句话后,赵高就期待着阿房的孩子能够降生,他相信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阿房的未来才不会有危险,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这个孩子,他第一次主动向赵政提出自己的意见,就是让他前往雍城探望阿房和王子,赵政很快就同意了,而且命赵高前来将阿房迎回咸阳宫。

“娘娘……”

赵高抬起头看了看阿房,又马上低下头,跪在地上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是真的在替阿房高兴,阿房淡淡的微笑显得有些无力,看着胡亥,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至少阿房是这样想的,应该找个可以好好爱护他的人,

“赵高,明日开始就由你来照顾胡亥!胡亥的一切都交给你来负责!要好好教导他成人!”

赵高吞了吞口水,没想到阿房将让让他这种身份低贱的人来教导王子,感激之情自然不用说,瞬间感到的也是自己的责任是多么的大。

“诺!”

赵高也在这一刻发誓会为阿房好好照顾胡亥,不让他受一点苦,并且一定会让胡亥成为未来的皇上,那样阿房才能安安稳稳的当太后,那个时候的赵高一直认为这是他唯一能报答阿房的,却并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简单的报恩竟然让整个秦国陷入混乱。

“娘娘,是否要回咸阳?”

雪见瘦了很多,大概还是没有从王贲的事情上恢复过来,阿房知道雪见是不想回去的,她还没有做好见王贲的准备,可是阿房不想让雪见一个人留在雍城,这样她会担心雪见每日胡思乱想。

“明天就起程回去,是该回去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雪见!我们逃不了,不如去面对吧!”

阿房走到雪见面前拉起雪见颤抖的手,雪见眼睛已经泛红,阿房轻轻的拍了拍雪见的背。看着雪见和王贲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赵高偷偷的叹了一口气,在咸阳的他知道王贲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哪还有半点将军气势,天下初定皇上论功行赏,王贲因军功卓越被封通武侯,一时风光无限,可是王贲却满不在乎,整日借酒消愁不修边幅,已经成了半个废人。王贲更将自己的孩子取名为王离,起初大家都很好奇为何王贲要取个这样的名字给自己的儿子,但蒙毅说道,这是为了纪念他和雪见已经离去的爱情。

赵高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有回头的余地了,王贲也已经将云娘接入咸阳府中居住,虽然谁都知道王贲心里始终就只有一个雪见,可是两个人已经没有未来了,就只能这样看着对方痛苦,还不如早些忘记,对彼此都好。

阿房终于要回到咸阳了,赵政整夜没有合过眼睛,他真的太想念阿房了,第一次分开这样久,虽然知道彼此之间还有间隙,可是赵政还是忍不住兴奋,他想了好多话好多事情,只是希望太阳能早些升起来。这时耳边清新的曲调让赵政坐起身,赵政起身披上外挂,慢慢走到窗前,他看了看坐在院子里弹着古筝的高渐离。自从阿房离开咸阳赵政便夜夜无眠,时间久了身体也变得不太硬朗,这时一个名叫高渐离的人毛遂自荐说可治愈皇上的不眠症,赵政也没有多想便让高渐离为他医病,谁知高渐离只是每夜在在章台宫的院子里抚琴,世人皆知高渐离击筑乃是一绝,可是却不知他的古筝更是绕梁三日,轻易间便能将当年伯牙的高山流水弹得栩栩如生。

“高渐离,你会不会觉得这首高山流水弹给朕听是浪费?朕一生戎马,不懂得附庸风雅,终难成钟子期!”

高渐离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感觉到赵政走进自己,所以并没有惊讶,指尖丝毫未乱,赵政叹了一口气,在院子里席地而坐,这时高渐离才停了手中琴,站起身鞠躬。

“朕今夜睡不着,想这在里观景,你继续抚琴便可!”

“诺!”

高渐离坐定继续抚琴,可是心中竟是一暖,就像赵政自己说的,赵政是个喜欢军事的人,对于诗经一类的文雅文学从来都不放在心中,他的心是装天下的,这高渐离知道。可是这样的赵政竟然能听出高渐离的曲子是高山流水,可见赵政并不是完全没有在意高渐离的琴音,虽说赵政不是钟子期,可是高渐离也从没想过他是伯牙,因为他的挚友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小人也非伯牙,只望自己的琴声能让皇上放松身心安然入眠。”

赵政不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高渐离也不再出声只是继续弹琴,赵政想起了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赵政曾听蒙毅说起过这首曲的故事。

“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江河。世间能听懂伯牙这高山流水之意的也许就只有子期!那你呢?是为了荆轲吗?”。

高渐离听到荆轲的名字,整个人都呆住了,手指一用力竟然断了琴弦,他匆忙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赵政会突然说起荆轲,自己和荆轲是莫逆之交,荆轲之死对于高渐离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可是高渐离并没有像伯牙一样断琴,而是将高山流水变得更加忧伤,来纪念自己思念荆轲的心情,没想到赵政竟听出曲中深意。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说的很好!荆轲是个壮士,是个为了主人连命都不要的人,朕很欣赏他。可是他必须死,因为他不死,秦国的君威何在?荆轲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只是姬丹这个伪君子让你们深陷悲痛之中,看看现在的大好江山,百姓们不再担心征战,可以安居乐业,有什么不好?朕的战争没有错!”

赵政说到最后变得很坚定,似乎要说服高渐离一样,高渐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流下眼泪,他不知道是因为被赵政的大义凌然感动,还是因为太想念荆轲,一时间高渐离伏在地上不能起身。

“今天你回去吧!朕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赵政回到屋里,可是高渐离还是那样伏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离开!

别馆中巴清安静的织着布,她的眉头紧锁,虽然孟姜并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巴清,多少都是能看出孟姜的想法,多日来孟姜常常流连在赵政身边,不是主动请安,就是常常在赵政出现的地方经过,要是赵政来别馆,孟姜更是特别装扮,如花朵般迎接赵政。外面的人都在说赵政被孟姜迷惑,可是最接近事实的巴清看着将这一切都看的最清楚,赵政心里没有孟姜,别说心里就算是眼中都是没有,巴清听了太多太多赵政和阿房的故事,一国之君却将儿女之情清清楚楚的记在心中,这不容易,所以巴清清楚赵政是多么的爱着阿房,所以看着女儿想陪王伴架的心态,巴清除了眉头紧锁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母亲,你看这件衣服漂不漂亮?”

孟姜从内阁走出来,一身几乎透明的纱衣,让孟姜那白女敕的肌肤显得格外诱人,不管是谁,不管怎么看孟姜,都说不出不好看这种话来,可是巴清始终认为孟姜这种将美丽当作武器当作交换价值的心态早晚会将她推向地狱中。

“母亲!”

看到巴清看着自己发呆,孟姜又叫了一声,

“你要去宫门迎接皇后吗?”。

巴清问道,孟姜得意的点点头,要让那个老女人见识一下她的美丽,她要让那个容颜已老的女人觉得自惭形秽,也可以让还在徘徊的赵政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美人,然后清醒的来到自己身边,所以孟姜已经计划了很久,就连这身裙子,也是要求宫人们连夜赶制出来的。

“孟姜,你真的觉得美丽是支撑爱情的全部吗?”。

“爱情?爱情仅仅建立在美之上,男人能看到的自由美丽、青春和,母亲难道你不明白吗?”。

孟姜惊讶的瞪圆眼睛,好像巴清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一样。巴清叹了一口气,她了解孟姜的心性,绝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果不让孟姜认识到赵政是不可能爱上她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死心,巴清只能沉默。

“明天我也会去宫门迎接皇后娘娘。”

孟姜已经走到镜子前面,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合身,听到母亲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付一声就没了反应,巴清也没有再看孟姜,又开始默默的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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