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刘两家联姻,热闹非凡。
一大早,吴妈文英就伺候着落雪换好了新衣上了妆,此刻喜婆正在帮落雪将一头长发盘成发髻。外面的鞭炮声和贺喜声隐隐传来,倒是愈发显得落雪所在的小院宁静清幽了。
落雪静静地坐着,脑海全是昨晚与天贵见面的场景,现实中的一切倒是仿佛与己无关了。
喜婆将发髻盘好,笑着说:“小姐,发髻盘好了,您看看!”
落雪这才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勉强冲着镜子里的喜婆笑了笑。
文英拿了一面圆镜站在落雪身后,让她在大梳妆镜中看已经盘好的发髻。
外面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和鼓乐声隔着院子传来,落雪知道是娶亲的花轿进门了。她看了看镜子,镜子中的自己妆容精致,长发盘起,发钗上的金流苏摇曳夺目,一切已然不是当日小女儿形状。都说新娘妆是女子最漂亮的时刻,为何自己的新娘妆却让自己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绝望?落雪痛苦地想着,想要离开梳妆台,自己新娘的装扮刺痛着自己的眼睛。
刚要起身,镜中出现了金枝的身影。此刻已经是大月复便便的金枝扶着丫头慢慢地挑帘走进房来,在镜子中慢慢地走向落雪!落雪觉得时空瞬间逆转,自己恍惚中回到了一年前。一年前,自己也是如此这般踏入金枝的闺房,替自己的哥哥迎娶他的新娘……
镜中的金枝妩媚的笑了,亦如当初落雪在迎亲时所见到的一般,艳若春花。但是这种妩媚的笑容之中,又夹杂了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心曲呢?
“大家都已不是当年的模样。”落雪无声地想到,心中苦涩不堪,眼中慢慢封上了一层蝉翼:“文英,帮我把盖头盖上!”
文英和喜婆面面相觑,为难地说:“小姐,吉时还未到……”
“快盖上!”落雪厉声催促,不容置疑。
文英拿着盖头正迟疑着,外面恰好传来司仪的声音:“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文英忙将盖头给落雪盖上,和刘家来的迎亲姑娘一起,将落雪扶起。
刘宅从昨日起,就已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今日一大早,正厅里就红烛高照,刘氏祖先的牌位被请来安置在正中的八仙桌上,香烟飘渺。
一身新衣、胸带红花的刘沅恭恭敬敬的跪在桌前,给刘氏祖先三叩九拜,禀明自己今日将娶亲完婚,叩谢祖先的繁育恩德。
刘文山和刘太太在刘沅身后站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叩拜。
刘文山见今日刘沅行事稳重得体,再不似往日那般小儿情状,心中很是得意。对这刘太太小声道:“夫人,怎么样?我就说这门亲事不错吧?看看咱们儿子,一夜成人呢!”
刘夫人微笑,欣慰地看着刘沅,不觉红了眼眶。
花轿进门,鞭炮震耳,锣鼓喧天。
踢轿、迎轿、拜堂。
刘沅满心欢喜,在众人的祝福道贺声中,一步一步地牵着自己心爱的人,走入刘宅。
一切仪式都结束后,落雪先被送入新房。刘沅留下招待宾客宴饮。
落雪在新床上坐定。
文英等喜婆出去后,把房门关上,走过来对落雪说:“小姐,天热,我先帮你把盖头揭了,你也好吃些东西。”
“不用!”落雪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文英一愣,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定睛一瞧,她才发现,一点点地泪痕正在落雪衣袖的红纱上晕染开来。
文英无声地叹了口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