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个容颜俊美的男子。一双眸子明亮如星,在暗夜中仍然闪烁着夺目的光辉。剑眉红唇,姿容蹁跹,只是完美的五官中隐隐有着无穷冷意,虽有着绝世之姿,却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年纪。白净的脸上更是一丝表情也无,让人见了,顿觉一股寒意只往心里逼。
轩辕丰仪见了这张脸,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待看到那人已经回过头,似乎将要离去,才募地想到自己深陷绝境,忙爬到白衣人的脚边,大叫:“大侠,仙人,请救在下一命,大恩大德,轩辕丰仪今生今世,绝不敢忘。”
“是吗?”。白衣男子的唇边勾勒出了一个玩味的笑意,转身打量了一下,方才说道:“人心难测。我今日救你,焉知你他日不会恩将仇报。”
“我轩辕丰仪堂堂一条汉子,绝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白衣男子听了,却是哈哈一笑。半响方止住了笑声,缓缓点了点头。只见他手一挥,便攀上了崖边的一株青藤,左手拧起了轩辕丰仪的衣领,轻轻一推,两人已是在万丈峭壁之间翻飞落下。
轩辕丰仪忍不住哇哇大叫,谁知那白衣男子在峭壁手攀青藤,竟似毫不费力,提着轩辕丰仪的衣领,居然好似拎着一只小鸡,将他又往上抛了抛,如此几番之后,百丈峭壁已是飞驰而过。轩辕丰仪只觉脚下一顿,稳稳落在了一块柔软的草甸上。
男子手一松,轩辕丰仪便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白衣男子也不去扶他,扔了几颗野果在他手边,转身自去了。轩辕丰仪死而复生,如何肯放男子离去,赶忙将野果囫囵吞进了肚子,挣扎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追在了他的身后。
原来他二人竟是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只见一条清澈的小溪穿山而过,满山的枫叶把溪水也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轩辕丰仪见左右两侧俱是万丈峭壁,山谷里唯有一间小小的茅屋掩映在溪边的柳树下,不由圆睁了两只大眼,惊讶无比。又见那白衣男子径直推开门扉,走进了茅屋,忙在身后跟上,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原来恩人就是三世天尊,丰仪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恩人救小人一命。”
“你就是轩辕丰仪?”白衣男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身坐在了茅屋中一张硕大的石床上。
“正是。还请天尊…”
“你中了寒水掌?”白衣男子看了轩辕丰仪一眼,仍旧冷冷地问。
“天尊果然慧眼。小人正是中了青溪派牟中海那厮的一掌。”不知为何,轩辕丰仪在男子似有若无黑亮的目光下,居然不敢抬头,只能俯低身子,回道:“丰仪受人提点,得知天尊在此仙山修行,方才一步三叩,来到宝山寻医问药,没想到却被困山顶。若不是天尊刚才出手相救,小人早做了虎口之食,天尊大恩大德,轩辕丰仪没齿不忘。还望天尊巧施仙法,救治则个。”
“你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相救。”白衣男子嘴角似笑非笑,只是脸上仍旧一丝表情也无。
轩辕丰仪一时语塞,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信手拿起一本放在枕边的《道德经》,默默看了起来。轩辕丰仪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大急,忙跪行几步,抱着天尊的大腿苦苦哀求道:“天尊,天尊刚才已经救了小人一命,何不好事做到底,轩辕丰仪…”
“适才我不过是路过隔绝峰,见到刹虎又在作恶而已。”白衣男子微微一叹,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我一心要将它收服,不过是误打误撞才救下了你,你不用谢我,也不用求我,还是即刻出谷去吧。”
“天尊。”轩辕丰仪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忙说道:“天尊仙风道骨,乃是菩萨一般的人,怎能见死不救?”他低头一想,忙忙补充了一句:“天尊的规矩,在下也听说过了。只要天尊肯出手,本门的轩辕刀法自当奉上。”
“轩辕刀抵不过寒水掌。这种刀法要来何用?”
“天尊,天尊。”轩辕丰仪听了此言,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本页面发黄的小册子,颤抖着举到了自己的头顶,哀哀说道:“轩辕刀乃是我门镇山之宝,丰仪不才,不过得其皮毛。还望天尊切莫嫌弃,法外施恩,救我一命。”
白衣男子望了轩辕丰仪半天,似乎内心倒有十分不肯。低头想了许久,见轩辕丰仪一张老脸上已是涕泪纵横,方才就着他的手里,翻了翻那本刀谱,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罢,这本刀谱我虽然看不上,不过念你心诚,我便破一次例吧。”
轩辕丰仪大喜过望。本来将刀谱私自送人已是大违门规,如今天尊居然肯不要刀谱出手相救,实在是意料之外。赶紧重新跪倒在地,重重叩了个头,喜道:“多谢天尊。”
白衣男子微微颌首。手一挥,已是搭上了他的脉搏。仔细诊了诊,方才说道:“既如此,当日你是如何受的伤,——来给我听听。”
轩辕丰仪就怕他不肯问,当下竹筒倒豆子,将自己如何与牟中海交手,如何断了他的腿骨,又如何被他暗中偷袭了一掌,毫无遗漏,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又怕自己说的不清不楚,耽误了天尊治病,也不顾身心俱疲,居然就在那茅屋中,将当日比武经过重新演练了一番。
白衣男子见他终于说完了,低头竟似又想了半天。轩辕丰仪等了又等,正要出声询问,却见男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罢了,我已经知道如何救你。你且在我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我自去山中为你找药。”
轩辕丰仪听了,心中一宽,只差没有立刻晕倒在石床上。醒来时,便见床边煨着一个小小的药罐,药香缭绕。轩辕丰仪见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全被处置妥当,喜出望外,微一运力,便发现寒水掌的内力果然已在自己体内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