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轻轻哼了一声,嘴角边却也有一丝笑意。李况见她虽然脸色发灰,一双波光熠熠的大眼望着自己,竟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看了她一会儿,微微便有些失神,忽然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阿然的颊旁,低低说道:“阿然,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你知不知道,原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可以为你去死。唉,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为她去死…”
李况顿了顿,抬头看了阿然一眼,见她已经在自己的怀里又晕了过去,微微苦笑了一下,把她抱了起来。忽见阿然手里还死死抓着一块灰白色的礁石,腾出一只手儿,将它扔到了一旁。没想到那石头哐啷一声在冰面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居然从里面掉出了一把青色的宝剑。
宝剑落地,即刻就有一道龙啸虎吟之声在天池上空铮铮作响,回荡不绝。李况吃了一惊,赶紧拾起那把剑看了看。只见宝剑剑身是用青铜所铸,三指宽的剑身薄如蝉翼,好似吹发可断。剑柄则是用一块黑色的金属锻造而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是轻若无物。剑身剑柄浑然一体,一丝缝隙接口也无,仿若天成。剑锋上不时闪过一道又一道幽青色的光芒。那青色的银光又冷又亮,茫茫天地间,仿佛只有冰湖上的这一轮冷月,才能与它一争光华。
李况见剑柄上面还篆刻着无数蝌蚪一般的古文,认了一会儿,却是一个字也不认识。拿着剑在身前轻轻挥舞了一圈,便听喀嚓一声,脚下一块坚冰被剑气所断,居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李况目瞪口呆,高举着宝剑,大呼小叫道:“阿然,你从哪里找到它的?它一定是个大大的宝贝!哈哈,没想到我李柷不仅能打败龙王,还从龙宫里偷到了一件神兵利器。哈哈哈哈,真是天意,天意啊。”
阿然自然无法回答。李况回过神来,见她的脸色又白了些,也不敢再耽搁,抱着她飞身而起,一口气奔到了山脚。将阿然轻轻放到了无根之泉里,自己也跳了进去,抵着她的后背默默运功疗伤了好几个时辰,才见到阿然的脸色慢慢好了起来。
李况松了口气,见阿然睁开了眼睛,便收回自己的手,想把她从水中抱起来。没想到阿然重重咳嗽了一声,又从喉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李况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她靠着池壁坐好,低头仔细想了想,说道:“阿然,要不你自己试着聚聚体内的气息,好不好?”
“不好。”阿然微微苦笑了一下,见李况用手轻轻帮自己擦去了唇边的血迹,却是瞪了他一眼,喘息着说:“李况,我可是替你调息了整整七天七夜。你现在就想偷懒,门都没有。再说我觉得心口好疼,一动就疼,我不要。”
李况见阿然一边说一边皱眉头,似在默默忍受着胸中剧痛,低头又想了想,轻轻叹道:“阿然,为了你,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只是这泉水对你并没有用处,我已经试过了,如果你不能忍痛让自己的心脉归位,恐怕连神仙也帮不了你。”
阿然轻轻嘟起了小嘴,知道李况所言不假,只能扶着他的胳膊坐了起来。李况见她疼的大大的眼眶中都是泪花,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忽然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摇头道:“阿然,要不今天就算了。你靠着我,靠着我就会不疼。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帮你找药。长白山有数不清的奇花异草,我一定会找到法子让你不疼,好不好?”
李况说完,便转过身,和阿然背对而坐。用自己的背轻轻抵住阿然的背,双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圈,炙热的水流便围绕着他们旋转起来。一股暖暖的气息在两个人体内游走,渐渐融进了阿然的血脉中。阿然见自己虽然全身无力,心口的痛楚却是稍减,皱着一对弯弯的秀眉,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阿然又被疼醒了过来。睁眼一瞧,才发现李况早就出洞而去,池壁边缘却也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阿然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见自己快要饿死了,只能忍着胸口的疼,一口口将汤喝了下去。喝了不到一半,便见李况从洞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阿然定睛一瞧,见李况左肩一头狐狸,右肩一匹狼,腰间挂着成串的雪兔,两只手里还各拧着一只雪貂,全身上下竟似被无数灰白的毛皮裹了一层又一层,像个雪白白、毛绒绒的大野人,忍不住捂着胸口,喘息着大笑道:“李况,你疯了吗?抓这么多东西干吗?”。
李况见阿然笑着笑着,便痛的连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赶紧解下一身的东西,跳到水里,帮她运功调息了半响,见她脸色慢慢好些了,方才笑着答道:“某女侠号称智勇双全,这还用问?!嘿嘿,原来你也不知道的事情。最近江湖中新出了一个女魔头,叫做什么朱沁然。传闻说她一跺脚便毁了整个长白山,别说千年人参,就连一山的飞禽猛兽也统统着了她的毒手,尸横遍野。我听了,便赶来凑个热闹。见它们反正也枉死了,顺手拧几只回来,给你补补脾胃吧。”